“麾壹!”辜隐微笑着喊他,一定是光太温柔了,柔和到麾壹移不开眼。散漫的、落了一地的光,水一样晃动到他心里。

    “我想放风筝。”她的语气有一点点娇嗔,像正在融化的糖落到清泉里,一半“叮咚”,一半和水缠在一起。

    麾壹慢慢走过去,迎着光,背着风,把风筝递给辜隐。

    辜隐接过风筝线头,便迎着风跑起来。没跑一会儿就累了,跑不动了。她喘着气望向空中,黑色的飞鸟在风中晃悠,晃悠,像小船在海里,鱼在湖里。它天生就属于天空。纵使终会掉落,昙花一现,可只要保护好自己没受伤,等待下一场风起,它将再次迎风飘去。

    辜隐望着风筝,霍蕴和麾壹望着她。

    “辜隐……小隐其实很纯粹。她要得不多,也不贪恋世间的诸多欲望。她该是自由的飞鸟,远离凡尘俗世,自由自在地去往每一个她想去的地方。”霍蕴对麾壹道,“所以五弟的事……你去安排吧。不要留痕迹。”

    麾壹低头,收敛余光:“是,主子。”

    回城的路上,马车平稳前进。辜隐趴在霍蕴腿上,有些不解:“你好像变了一些。”

    “哪里变了?”

    “变得比之前好。”辜隐抬起头,“你靠近些。”

    霍蕴照做。

    辜隐轻轻吻了下霍蕴眉心:“我喜欢这样的变化。继续保持。”

    霍蕴霎时红了面,芍药花一样。

    “……好,我继续保持。”

    辜隐躺下来,马车有一点点晃悠,可她没有感觉不舒服。这种细微的晃悠让她有一种美好的联想,或许此刻她不是在这里,是在一个更遥远的地方,那里的风稍微大了些,吹得她站不稳,晃悠晃悠,晃晃悠悠地竟被吹起来了。她在空中的时候,地面的一切都变得好渺小,霍蕴变成石子,凝莲变成砂砾,他们都越来越小,小到辜隐看不见。马车忽然剧烈抖动了一下,把辜隐的神思抖得散了一地。她像是从空中摔了下来,但并不疼。从她的角度能看见霍蕴嘴角浅浅的笑,像朵花,什么花呢,一定是春天漫山遍野的不知名野花。

    大把大把地开着,让她目不转睛目不暇接,错觉一整个春天都砸在了花瓣里。

    “霍蕴,把你的手给我。”

    霍蕴才褪红的脸又带上了粉意。他自然是照做。手垂下来,中指无名指轻轻颤。

    “别怕。”辜隐捉住他手,放在自己唇边轻吻一下,又吻一下。霍蕴薄粉的脸涌上潮润润的红。他在冒汗呢,轻轻的薄薄的汗意,这朵花快被烤化了,春雨落在他身上,竟然滋滋滋冒出了轻烟。那烟好柔,是蒸腾的蜜在翻涌。

    辜隐将手放到自己颈项,慢慢蹭着,蹭着,把整个儿脸蛋蹭到了他手心里。

    “不是一双养尊处优的手,上面的茧子弄疼了我的脸。可我意外的不讨厌。弓箭一定来过手掌,还有骏马的缰绳、刀剑的粗柄。春夏秋冬一年年地来,一年年地过,小手变大手,薄茧成厚茧。霍蕴,我好像看到了你的过去。”

    “弓箭、骏马和刀剑都路过了,我现在拥有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