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回想起父皇不许她求情时的神情,的确是如英珠所说的那样不虞,便担心起自己让父皇伤心了,可转念想起子仪还在雪地里跪着,亦是十分可怜,不禁拽着英珠的衣袖问:“我不去求父皇,子仪可怎么办?”

    英珠见她依恋自己,心脏像被小兽撞了撞,温软绵麻了一片,只得半真半假地哄着她:“薛贵妃是华阳县主的亲姑姑,必然不会置她不顾,公主又何须挂怀?”

    殷瑶凝神想了想,终是叹了口气。

    这时,守在正殿的银雀跑进来,为难地道:“公主,靖北王世子在外殿,说要见您呢。”

    殷瑶的脸白了白:“他要见我?他不知道我病了,不能见人吗?”

    银雀委屈地道:“奴婢说了公主身子不适,可他还是坚持——”

    殷瑶听了这话,装作不再意地垂下眼帘,可放在案上的指尖却难受得抽搐了两下。

    “银雀——”英珠皱眉截住她的话,“不要再说了。”

    银雀无措地顿住。

    英珠吩咐她:“你去告诉靖北王世子,就说公主现下去了碧羽宫探望温贵妃,今夜怕是不能回了,让他不必再等。”

    银雀听了,欣喜地答应了一声,飞快地跑出去交差。

    英珠安慰殷瑶:“公主别怕,等宫门落钥,靖北王世子就会走的。”

    殷瑶见她天真的模样,不由得笑了。

    英珠问:“公主笑什么?”

    “你不知道元照,他寻不见我,定要闯进宫来的。”

    英珠愕然,没想到靖北王世子如此乖违,即便靖北王是国家肱骨,深受圣恩,但这也太没有规矩了些!

    “他怎的如此大胆?”

    “元照在我这里,素来是这样的,就算我躲去温娘娘宫里,他也能大大方方地跑去拜见,我既叫他一声表哥,他便能叫温娘娘一声姨母,”殷瑶似乎觉得好笑,发现什么乐子般拉着英珠地手道,“所以,在他闯进来之前,快带着我逃出去吧。”

    英珠虽怕殷瑶吹风受凉,但更怕她被元照欺负了,在小公主的软磨硬泡之下,终于松口让她出门。

    平宁阁前的梅花开得好,殷瑶说要去那里作画。

    英珠让她裹了件雪白的羽缎狐皮大氅,戴上雪帽、围上风领,穿上内里裹棉,底部有齿的木履,又塞了个添了香饼的手炉给她,待一切准备停当,才叫早早备好的轿辇过来接人。

    雪地里,是大簇大簇的红梅,鲜艳似火,随风摇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