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家东院,卯时刚过。

    秋菊已经帮着南书燕束上腰带,又拿了一个翡翠发冠给她戴上,才满意的笑着道:“姑娘穿上这身衣衫,果然像是一个俊俏的公子。”

    春桃和夏荷也在旁边笑着道:“姑娘比刚来的时候爱笑了呢,姑娘笑起来真好看。”

    南书燕坐到桌前,吃着桌上的早食,“你们几个今日忙完了手中的事,便去听秦妈吩咐。”

    昨日回来,秦妈已经找了工匠前来修葺水榭,荷塘需要清理,路边的花草树木长得茂盛的需要修剪,一些露出泥土的地方也要植入花草。

    虽然家里多了十来个人,但偌大的园子收拾起来也要费不少时间。

    今日是她去跟远山伯和宽叔学做瓷的第一日,也耽搁不得,园子里的事便交给了秦妈。

    春桃和夏荷三人答应了。

    冬梅已经收拾了些糕饼拿着,等南书燕吃完早食,她便将她送出门,将糕饼交到同善手中。

    窑上有讲究,女子不能进入。

    归以中不是那迂腐之人,但为了少惹麻烦,他便让南书燕做男子打扮,平日便让同善跟着。

    南书燕刚下了马车,便见一个二十岁左右着褐色短衣的窑工挑着担子飞奔而来,担子上一边插着一把小黄旗。窑工步履轻巧,到她身边时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雪白的牙,“公子请让道,这里可不是随便玩耍的地方,还是早些离开的好。”

    青年话音刚落,身后一道粗犷的声音传来,“孟昱休得胡言,这是老爷的远房侄子,专门来这里学做瓷器的。”

    南书燕回头,便见姚远山穿着褐色短衣,下面一条牛鼻裤,裤腿高高挽起,脚下一双草鞋沾满了泥土,正大步朝这边走来,“公子勿与他见气,这小子向来嘴巴没个遮拦。”

    他看梦昱还站在那里,便没好气道:“臭小子,还不快些将这些瓷胚进窑?”

    孟昱笑笑,大踏步往窑子去了。

    姚远山带着南书燕去了拉胚室,他伸出五指挠了挠头,略有些为难地道:“姑娘,不,公子,你看这四处都是泥土,没得埋汰了你的衣衫,要不然......”

    “远山伯。”南书燕认真道:“我是诚心来跟你学做瓷的,做瓷哪有不沾泥土的。你就当我是你的徒弟,该怎样教就怎样教,我不怕脏,也不怕吃苦。”

    少年身姿笔直,眼神坚定。姚远山看她这样,一咬牙道:“好,要学制瓷先会辨土。”

    他转身去里面的架子上翻了一套褐色短衣出来,“先换上这个,我带去你玉湖。”

    南书燕换上褐色短衣,牛鼻裤子,踩着一双布鞋。除了皮肤莹润白皙,身子纤秀些,已经与这里的窑工无异。

    姚远山等她出来,也不说话,大踏步往玉湖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