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棠对他不免又敬佩了几分,岳柏又道“你私下联络朝臣也便罢了,反战派的人数即使压过主站派,对于圣上回心转意也无半点用处。还有你下辖的兵士,近日来都放到郊外军营驰马过招,看似玩乐,实则在做什么你心里有数——我只告诉你,这些事情遮掩过去便是,圣上多疑,你最好不要让她抓住把柄。”

    岳棠微微一惊“联络朝臣你知道也不稀奇,郊外军营驰马你也注意到了?我这些暗中行事有这么明显吗?”

    岳柏似是想笑又忍住了,道“本身并不显眼,甚至无人注意,但不巧的是,暗中护送奚靖珹离开的人正好路过军营,发现那些马匹不同寻常。”

    岳棠微微睁大双眼,声音更低“是你……找人护送他离开的?”

    岳柏“不细了。总之,他安全。”完又叮嘱道,“你安分一点,什么都不做也可以,兄长与他为你担待。”

    兄长与他为你担待。

    岳棠从未听过如此激荡人心的承诺,就连雪怀对她的那些都比不上此刻令她震撼。

    然而她这位兄长总是不给她发问的机会,了句“告辞”便走,大步流星像是生怕她追过去。

    她看着岳柏的背影,想起雪怀的话“若能被你依赖,让我有机会保护你,我是非常愉悦且欣慰的。”

    她这位不苟言笑的兄长,也是如此吗?

    不远处帼英将军府的府门缓缓打开,迎接她的仆役丫鬟们已经快步走了出来,前呼后拥地将她迎进府中,一口一个“将军辛劳”。

    岳棠笑着往府邸深处走,如同往常一样。她经过开阔宽敞的庭院,走过曲折幽深的长廊,行过亭台荟萃的水榭,看起来性质大好地将府邸里她喜欢的地方都逛了一遍,不停赞叹皇上赏赐的宅子完美无缺。待丫鬟仆役大部分散去,她的屋内只剩下她与白之时,她感到疲累与困倦重重向她袭来。

    她躺下了,要睡一会。

    她看着床顶青云飞鹤寓意高升拔萃的纹绣,轻轻嗤笑了一声。

    从前笃信军功可以安身立命,曾不顾一切地争取甚至掠夺,只想让自己有更多更高更深的军功来护持自身,而现在,她明白军功也不过是龙座上那人一句施舍而已,在那人心中根本不值一提。

    只要坐上了那个位置,就不会再有真正的信任。

    军功看似雄浑深厚坚不可摧,却都是建造在那人一念之间的缥缈蜃楼。

    眼前一切尽皆浮华,徒堆虚妄。

    要想啃制胜,唯有令其处处掣肘,无法轻易动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