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叹息传响屋内,钟紫言回应她:

    “这孩子平日儒风甚重,看似温文易处,实则秉性也刚直,自尊要强,非是那灵巧变通的习性,我只怕他日后遇到左右为难时,一气不通走入逼仄境地,白白送了大好性命。”

    鞠葵倒是没有钟紫言看的远,他只认自己见到的,又说:“我还听小一辈人里说,你器重宋应星,怕是将来会把大位传给他哩。”

    钟紫言只笑了笑,没再接话。

    鞠葵也知道自家夫君刚醒活过来,寿命还长着呢,苦心修炼连结婴也不是难事,自己怎的突然提到赤龙门大位之事,确实言语有欠思考。

    跳转话头,二人聊了聊风月亲昵之事,门外传来宋应星敲声,原来是已经传完话,折返回来禀报,又听说陶老祖回来了,钟紫言赶忙准备下榻,鞠葵拦着:酷录文学

    “我去迎,带他们进来叙话,你还是养着吧。”

    三两步去开了门,老人家果然已经回来,宋应星执礼拜罢就告了退,鞠葵只请老人家进屋谈,却见钟紫言已经赤脚下地走了出来:

    “师伯,你可有损伤?”

    陶方隐一见他模样,心里震颤,可不疼爱悲怜,这一场丈直教自家这位年轻后辈从意气风发到披头散发,都说创业难,可不是一时一刻都在催人老去,黑发尽作白丝。

    “我言儿快快回屋养伤!”一老一壮攀扶着入了屋,鞠葵也知道这两位的情谊不比寻常,站在门口进出犹豫,最终还是跟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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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缕长明灯火照,两道清瘦人影聊。各自讲说各自境遇,钟紫言这边的经历倒还好说,陶方隐自与那柳江宁一路杀向北去,直截留入巫山沼泽方才罢手,两三日的争斗要说没有凶险处,哪有可能,好在平安归来,教这掌门人欢喜安心的厉害。

    “我听闻寒亭做下那错事,你欲如何?”

    问到关键处,钟紫言却是沉默了下来。

    老人家也颇为犯难,没等钟紫言回应,自说:“若是没奈何,也该他去受那一劫,此事处理不当,落了口实,定被槐山那一帮子传为污点,于你日后行事大有阻碍!”

    钟紫言摇了摇头,“师伯不必担忧我左右为难,实则早在那红云潭底我已做了打算,过两日待伤势养好,大集议上当众发落寒亭后山禁锁百年,便罢了。”

    陶方隐一听这话,顿了三息,直苦涩叹息:“不可,那几千条人命的案件,你只如此袒护他,整个门派都要受到仇视,还活着的这一干人若是当场弃随,千叶山那处正在苦战的玉洲儿都没了支援,孰轻孰重,不可相比,也不可如此处置。”

    二人陷入静默,一直不曾作声的鞠葵此时更不敢多嘴,只又给他们斟满茶水。

    谁心里都清楚,这事若是给不出合适的处置,确实容易寒了别家的心,赤龙门如今声势浩大能执槐山牛耳,靠的多是处事公正帮扶众多,此世间声威名望一道,向来是容不得半点瑕疵。可若是教钟紫言亲自下令杀了陶寒亭给众家偿命,他就是有再狠绝的心也下不了这个手。

    “事已至此,总要有人承担责任,我看不如先将他当众施抽一百炼魂鞭,留待战争结束后,运回槐山教给众家处置。”

    陶方隐眼皮微合,端的是起了狠心,在他心里,向来是门派为先,他事后置,这时哪里容得下因为一个子侄要置宗门声望和信义大事落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