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河宗宗主传位大典召开的极其突然,在槐山众多小户势力眼中,前些日子还斗得你死我活的司徒羽逸一系和司徒礼一系,在短短两天内纷纷回拢倚江山,暗手们接到上面的命令,禁止一切护害行为,违者诛。

    事出反常必有妖,可大多数人都猜不到这个妖是什么,又或者说,很多时候那些再平常不过的事才是他们忽略的东西。

    当一个个大小势力带着自家得心从属来到云河大殿以后,发现司徒老爷子的确端端正正坐在宗主大位上,除了气色和身子骨瞧着不太灵光,其他情况完全不像是牵强附会,云河宗八大堂口,上百个司徒家旧时附庸族老,还有槐山所有的金丹修士都到场了。

    连一直被司徒礼耗在御魔城的死敌司徒羽逸,也乖乖站在宗门精英弟子行列,正以司徒一族子弟的身份参加大典呢。

    大雪飘荡,云河广场外仪仗盛大,大殿里呆着的人快接近千人,后来的那些小门户一个不落都有坐席。

    本来这种事该有人窃窃私语互相攀问的,但所有人的目光都看过宾客席位最前列右面角落以后,纷纷闭口不言。

    赤龙门钟掌门回来了,大事件,更令人震惊的是,他结丹了。

    明眼人脑子一转,都能想到,司徒家内部损耗太严重的话,这槐山霸主的位子顷刻就会易主,所以这么急促敲定宗主大位的原因便显而易见。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旁人怎么想,钟紫言是管不着的,他只眼观鼻、鼻观心,默默给大位上坐着的那位老人家祈福,希望他能撑着把这段儿走完。

    事实上,造成他家两系明争暗斗局面的人,正是司徒业自己,这么多年来若非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下面这些后辈哪敢愈发放肆,如今病虎咆哮一声,虎威犹存,声望还在。

    遍观全场,几家金丹毕竟是见过大场面的人,各自静默,只做好自己宾客的角色,给足司徒老爷子最后的体面,唯独赵良才那胖子全程关注着钟紫言,屁股左挪右挪,完全不像是金丹境的前辈人物。

    即便如此,钟紫言连一眼都没看他,来的仓促,自己又携着这副金丹躯壳出场,和谁眉来眼去都会招人非议,还是别出风头为好,这是赤龙门好些子弟一贯的优良传统。

    等着最后几个小势力的话事人到场,司徒业灰黑闭合的眼窝睁开,沙哑咳笑一声:

    “寒冬腊月,仓促邀来诸位,老夫告罪了。”

    这个时候,哪有人敢开玩笑,气氛肃穆,一个个沉默抬头静观,深怕错过老爷子最后一句话。

    “老夫生于小剑山梨花坪,近三百年来蒙族里气运扶持,剑花舞动几十年,终是有幸创下这点儿堪登台面的小景。

    可惜修行路远,体力不支,再无法被诸家推崇了,说来还有些不舍。

    今既有后辈子弟勇于担负老夫这具残躯的责任,便邀诸位来观礼传位,仅教此间同道督看他日后有何作为,若是犯了公怒,不论我宗内子弟或是外部盟属,更甚至是平凡一家一户,都可举旗高喊他罪责,聚众诛之。

    云河宗本因槐阴河而生,受槐山众多修真门户支持,若有一日我宗欺霸弱小,在场几位金丹同道自可取而代之。

    哈哈老夫死后,哪管他洪水滔天。”

    老爷子一生尤好脸面,没想到老来反倒洒脱不少,这番话说给外人听,清晰明了的表达出后辈做不好事,你们随便攻伐的意思。

    气氛舒缓不少以后,司徒业叹了口气:“开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