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无风,整个世界异常安静,魏云熙躺在床上,热水沐浴后隐藏在骨肉中的疲乏缓缓渗透出来,此时酣睡一觉最是舒坦。但她躺在温暖的被窝里烙饼子似的翻了好几次,依然没有睡意,不得不直面症结所在,认命叹了口气,起身扯了件厚披风裹着去往小书房。

    她的脚步声已经很轻了,但还是惊动了抱厦里值夜的丫鬟婆子,魏云熙让一个小丫鬟给自己掌灯,进了小书房,一眼就看到了桌案上摆放着的锦盒。

    回到寝房,小丫鬟先一步将烛灯都点亮,魏云熙让她回去歇息,自己坐在桌边默默打量了一会儿眼熟的锦盒,最终还是按开了锁扣。

    厚厚一叠画纸卷起来将锦盒塞得满满登登。

    高耸入云的崔巍山体、几近干涸满布沙砾的河床、隐约可见的关城吊桥和护城墙、苍茫无尽头的广袤草原,还有近处的地堡和天地交接之际簇居的毡房......

    这是封云关!

    江蕴青画的应该是他出关巡查时所见的景致。

    和上个锦盒一样,只有画,没有只言片语的书信。不同的是,这次没有玉壶,只有一支玉簪,上品的禹西玉,雕工却粗糙得很,胜在打磨细致,否则真要辱没了这么好的玉石。

    多半个月的时间,竟然画了多么多,看来闲工夫还是挺多的。而且,送这么多画回来,干嘛,想办画展啊!

    魏云熙心里猛吐槽,手上的动作却很有分寸,不厌其烦地一张张翻看着。前世她虽然在岭南生活了两年,但大多是时间都在镇宁的成王府,云谷榷场还没来得及去看一眼,封云关危机就来了。想来,那也是她第一次去封云关,虽相逢于为难之时,但守城的将士和城内的百姓,都牢牢镌刻在了她的记忆里,骨血轮回,也无法抹去这道深刻的烙印。

    无关江蕴青,她这一世必定要为封云关的将士和百姓略尽绵薄之力的。最直观有效的途经,就是尽快促成云谷榷场开市。

    只是目前时机尚未成熟,不能操之过急。另外,她还需加快赚银子的速度,接下来的每一步都需要庞大的资金支持。

    想到赚钱,自然而然就想到了自己与年龄不匹配的体力,看来,明天得让大管家请个武师父,自己需要练练体魄,嗯,阿初也一起吧。

    将画收回锦盒,魏云熙想了想,又打开盒子,在里面不显眼的地方标注了个日期,那个玉簪让她费了点思量,最后还是留了下来,打算明天和玉壶放在一起。

    至于回信?

    应该是没必要的。

    是夜,成王府。

    蔡浒踩着宵禁的最后一刻钟从西角门进入王府,身后跟着两个身形魁健的青年,每个推着一辆推车,车上堆放着四五个鼓囊囊的麻袋。

    今晚这是最后一批,王爷交代采买的药材就都齐全了。

    两个青年被管事带去用饭,蔡浒跟着福公公来到他的居处,桌上已经备好了吃食,还温着一壶酒。蔡浒急着采办完药材尽快回封云关,今儿一天都没顾得上吃饭,这会儿闻到酒香,才觉得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也顾不得和福公公见外,洗过手后就坐下来开吃。

    “公公,明日一早,我还是去云阳县主府走一趟吧,听说她今日下晌已经回府了。”蔡浒犹不死心,说道。

    福公公白了他一眼,“你去找人家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