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相对,秦莞第一次将“温润”这个词从燕泽身上剥离开。

    他的目光深而亮,如同从深不可见的渊泽之中生出的一星寒光,他看着她,那股子叫人背脊发寒的压迫力便避无可避。

    秦莞没有震惊,她只是定定看着燕泽的眼眸,在因那压迫而生出警觉的时候,一边在打量燕泽的眸子。

    他本就生的一双燕氏嫡系都有的凤眸,从前这双眼眸黯淡无神,好似明珠蒙尘,可如今,阴霾散去,这双眸子露出了他本来的锐利和冷酷,就如同摘掉了伪装之后的燕泽自己……

    白衫迎风而鼓,秦莞却再也看不到兰枝玉树的清贵风流,燕泽的眼底是深不见底的暗芒,而他的衣衫,也好似霜雪冰凌化成,秦莞站在他面前,寒意一点一点的从脚底漫了上来。

    “殿下的眼睛是何时好的?”半晌,秦莞才开了口。

    燕泽缓声道,“第一次去沈宅之前。”

    秦莞的眉心骤然一跳,沈宅!燕泽竟然说到了沈宅!

    那宅子孙慕卿买下,修缮好了之后曾邀请他们同去,第一次去的时候,那宅子已经是孙宅了!

    可燕泽眼下竟然还说那是沈宅……

    秦莞双眸微狭,心底的警觉越来越浓,那一次也是自己回京之后第一次进沈宅。

    而寻常人眼盲了多年,一朝得以重见天日之后必定喜形于色,可燕泽却竟然能如常瞒下他们所有人,包括岳凝,这份忍耐力,足以表明他的城府万钧,秦莞下意识后退了半步,“殿下刚才那句话,是何意?”

    睿亲王妃和我母妃曾是闺中密友。

    好端端的,为何提到了燕迟的母妃?

    秦莞心底隐隐有了一个猜测,却不敢名言于口,只双眸一动不动的看着燕泽。

    燕泽一双眸子毫无波澜,好似一汪静水深流的黑幽寒潭,“我的母妃是病亡,睿亲王妃亦然,这么多年,燕迟心中不可能全无疑窦,睿亲王叔想必也有过疑窦,不过王叔此人将忠义看的太过重要,若非如此,也没有凉州的事了。”

    秦莞心头大震,就算心底有这般猜测,可是燕泽如此说出来,却还是叫她心头发紧。

    如果是这样,那燕泽父王母妃的死,岂非都和皇帝有关?

    然而秦莞转念一想如今的局势,却无法完全相信燕泽的话,“殿下可有证据?”

    燕泽听着这话却忽然笑了,“想知道证据,可以让燕泽与我一样起出睿亲王妃的骸骨,你是大周最好的仵作,只需让你一验便知,只是不知道燕迟敢不敢如此做。”

    秦莞眉头皱的极紧,没有燕迟不敢做的事。

    可怡亲王妃的墓穴也在皇陵之中,燕泽是何时将她的骸骨起出?有放在这宅中多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