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莞回头去看,忽然发觉这一进的小院子莫名有些奇怪,正屋的屋脊四个角都被削去,廊檐之下的朱漆彩画也都换成了黑漆,秦莞进来的时候没有抬眸去看,只觉得这院子凄清压抑,如今站的远了方才发觉这院子的不同。

    燕泽随着秦莞的目光看去,“此处风水极好,最宜存母妃骸骨。”

    一句话说的秦莞心头一寒,瞬时便觉得这房子如同墓穴一般。

    燕泽却未多言,只是目光轻渺的落在那屋脊之上,秦莞好像从未认识过燕泽一般的看着他,“所以殿下打算做什么?”

    燕泽忽而转眸看向秦莞,“你为何不问,我母妃为何中毒,又是何人动的手?”

    秦莞呼吸一紧,一时没答上话来,燕泽眼底闪过一道微芒,“你果然知道了。”

    秦莞的表情有些凝重起来,“我知道的,或许不如殿下知道的多。”

    燕泽上下看了秦莞片刻,“知道的太多并非好事,前任大理寺卿沈毅一家就因为知道的太多而被灭门,你和燕迟大婚在即,还是不要插手此事为好。”

    秦莞唇角噙着一分冷笑,“殿下告诉我这些,便是想劝我不好坏了殿下的谋划?”

    燕泽面上并无半分慌张之感,只是静静的道,“我只是想提醒你,也想提醒燕迟,睿王叔死在了凉州,燕迟最好不要变成下一个睿王叔。”燕泽收回目光,“我能知道的东西,皇上也有可能会知道,如果皇上发觉你为沈毅夫妇立衣冠冢,如果皇上发觉你和皇后私下互通有无,你猜,你们会不会步沈毅的后尘?”

    秦莞背脊之上瞬时泛起了一层寒意……

    他们去立衣冠冢的事,皇后让他们去见钱大娘的事,这些事,燕泽竟然都知道!

    秦莞面色沉重一片,袖中的粉拳不自觉的紧攥在了一起。

    燕泽下颌微扬,“今日之会,只你我二人知,去告诉燕迟,皇上安排他暂领禁卫军寻皇后下落绝非好事,他在朔西的动作,如何瞒得住皇上?大厦将倾,他亦是能力挽狂澜的人之一,若陷入囹圄倒是叫人可惜。”

    说至此,燕泽抬步向屋子走去,“檀香,送郡主回去。”

    秦莞是乘着檀香准备的马车过来的,此刻要离开自然也只能让檀香送。

    秦莞转身看着燕泽进了正门,又看着他雪色的身影消失在门后,唇角微动,到底没有问出什么来。

    她心底明明疑问万千,可真的要问之时却又什么都问不出了,她没想到燕泽竟然能如此直接坦荡的将最本来的那一面暴露在她眼前,他不怕她将此事告诉太后,也不怕她将此事告诉岳凝,他知道的远远比她还要多,哪怕他毫无遮掩,受制于人的也是她,秦莞一颗心又沉又冷,一边忧患自己和燕迟的处境,一边万分的担心起岳凝来。

    这个人早已不是她记忆之中的三哥,这个人也远远不是寻常看起来那般温润如玉与世无争,杀母之仇不共戴天,可燕泽要的结果是什么?大厦将倾,他是要扶持新的主人,还是要自己去做新的主人?

    秦莞不得而知,她忽然极度想念起燕迟来。

    在皇室的斗争面前,侯府不堪一击,而她自己就更好似蝼蚁一般。

    秦莞缓缓转身走到院门口,外面檀香正恭敬的等在马车旁,见秦莞出来了忙问,“郡主,要去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