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水煮开,依次下入新鲜的牛肉、风干的菌孤,待到菌孤、牛肉骨头的香气从锅中飘出之时,便解下了随身携带的布兜,从布兜中一根接一根地捻出生死草,将之悉数投进了锅内。

    烧火添柴的妇人、打水归来的青年、扎帐篷的老者、巡游各处的哨子,在马锅头解开腰间那只黑布兜子的时候,纷纷都放慢了动作。

    他们见到一连七根生死草被投入锅中,脸色顿变得激动起来。

    “东主令我将这次收来的生死草,尽数投入锅中,与各位兄弟分享。”素来不苟言笑的马锅头,看着锅子里飘散开的几根生死草,面上也难得地露出了一抹笑容。

    “东主仁义!”

    “您对我们有救命大恩啊,东主!”

    “我们一定尽心为东主办事,尽快寻得那七叶的生死草!”

    车窗外响起一片感恩戴德的声音。

    穿黑布袍子的人端坐在车厢内,身形纹丝不动,犹如一尊木凋泥塑。

    不多时,马车车帘被掀开了一道缝隙,些微阳光从那道缝隙里投进车厢中——车厢里那人微微侧身,避开光照——马锅头将一碗肉汤端到了车厢边沿。

    车帘旋而恢复原状。

    整支商队的东主一层层揭开蒙在脸上的布巾,露出了一张像是刚被塑造好的泥胎般的面孔,那从模样、眉眼上看应是个女子的‘泥胎面孔’上,有泥皮干涸起卷。

    似黄土泥巴般的‘皮肤’,一直蔓延到‘东主’的额角。

    东主额角上的皮肤却是正常血肉色泽。

    ‘他’从角落里取来一根木杖,一点点凑近那碗肉汤,用木杖顶端的拐角,将肉汤拉到了自己脚边,旋即一点一点地附身下去,端起了那碗肉汤。

    在其俯身地过程中,其周身响起一阵一阵极细微的‘卡察’声。

    犹如土块崩裂发出的响动。

    端起肉汤,放下木杖,东主捧着整碗肉汤,将之尽数饮尽。

    吃光了肉汤里漂浮着的三根生死草。

    独留下一整碗牛肉骨头、菌孤。

    东主徐徐吐出一口气来。

    ‘他’皮肤表面的那层黄泥壳迅速干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