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方面,天宝年间的风气注定务实之路艰险难行。薛白绝不打算按部就班,务实者的能力他要有,幸佞者的手段他也要有。简而言之,不择手段往上爬,但始终记得爬上去的目的。

    他愿与颜真卿之辈治国,亦愿与杨玉瑶之流合污。

    “你觉得我策论里的两税法行不通?”

    “嗯。”杨玉瑶还以为薛白这份策论是要呈给圣人,以求重用,再次提醒道:“我知你花费了心血,也着实了得,但它只会为你招来祸事。”

    “那便不交了。”

    薛白表现得非常听她劝,立即便将收集来的所有资料,以及未写完的初稿叠好,收了起来。

    杨玉瑶见了,心里略微可惜,更多的还是欣喜于他听自己劝,搂过他的腰安慰道:“你年岁还小,不必急于求官,往后待我为你安排便是。”

    “我并非急着求官,而是想报答玉瑶,这份策论原本是想交给你兄长,为杨家立一份大功,但它确实是得罪人,是我欠考虑了。”薛白沉吟道:“倒有另一桩时策。”

    杨玉瑶心知肚明,薛白即便是真把费心写好的策论递给她兄长杨銛,无非也是为了借杨家之势一展抱负。

    但她有意趣,并不戳穿,笑问道:“什么?”

    “榷盐法。”

    “盐?”

    薛白点了点头,收起他两税法的策论,道:“我说说我的想法,玉瑶若觉得可行,我们去见见你兄长。”

    “好。”

    “相比两税法,榷盐法不至于得罪太多人,但必定能为圣人聚集钱财,得到圣人的欢心……”

    于薛白而言,这高中课本上的内容,倒也简单。而它们都是安史之乱以后唐王朝所采取的措施,该是切合时局的。

    当然,任何制度都有利弊,终究得落在执行层面。盐利一度挽救了唐王朝,最终也葬送了它。

    他说了很久,杨玉瑶却是坐在那发呆。

    “怎么了?”

    “你等我一下。”

    杨玉瑶忽然走开,过一会才换了一条裙子回来,脸色怏怏,俯身在薛白耳边低声道:“来了。”

    “没事。”薛白搂过她的腰,轻抚着她的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