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六,祭神节,爬云顶,逛庙会。

    祭禹仪式乃宜泽盛事,云顶山极为热闹,是日数千人会于云顶山上,众人烧香祈福,车马骈阗。今年更加盛况空前,只因恰逢两件喜事,圣心大悦,下令给云顶山慈云寺拨款用于仪典庆贺。

    其一便是齐悦公主招亲,宜泽群英荟萃,来碰运气娶公主的足足有上百人,多是亓国各地才俊,周边各国来的使臣也不在少数。

    其二便是《沧海志》重归亓国皇室。

    年初巫山云语惊四座,明言《沧海志》的复刻本重现于世,四面八方纷纷出动,暗暗寻找这撼世奇珍,无奈数月未果。不想日前亓国皇帝穆显综宣告于世已经得到《沧海志》,并且决定尘封于国库,永不用于起战开火。

    寻宝之人虽捶手顿足,但宝物归于最强之北亓,倒也防止了几道蛰伏的暗流涌向世间。穆显综此言,更显大国风范,倒使几位周边来贺的青年纷纷赞颂其年少有德,并非坊间流言所传那般为晋南王府把持之傀儡。

    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有一位十四五岁的少年跳脱聒噪,张开的嘴就没合上过,只见他一直絮絮叨叨。他身旁两位,一位是玉树般挺拔清隽的世家公子,一位是幽兰明月般的绝俗佳人,这二人皆对他的滔滔不绝充耳不闻。

    “你们可不知道!那巫山云的阵势,差点吓死我,他一听你被刺杀命不久矣,立即拍桌大怒问手下人怎么不及时回消息。他身边那几个汉子,面目狰狞差点把我提溜起来拧干了再问话!”司徒萤一边咬着口中的糖饼一边唾沫横飞,“还有还有,那什么小皇帝听到你快不行了,当场脸色惨白,吓得旁边的老太监都摔了茶碗。怎么你和这俩人交情都这么好?深藏不露啊!”

    萧长云却不理会他的激动与热情,只是回头问小月:“肚子饿了吗?可要去哪里吃点东西?”

    小月点了点头还未等她回答,司徒萤却已经拦在二人面前,眉飞色舞道:“我知道我知道!云顶山下那家漱玉馆最好吃,尤其是如意鸡,广度乳鸽,芝麻凤凰卷,蟹肉海棠果,百花酿鱼肚......”

    萧长云叹了一口,十分无奈地拿扇子捂住他的嘴,闭了闭眼道:“知道了,就去那里吧,小月意下如何?”

    小月收到了司徒萤送来的眼波,抿嘴一笑点了头。

    今日的云顶山虽然热闹,然众人多汇聚于山下,只因都听说了齐悦公主也要来此地祈福拜神,都想一睹芳容。只是左等右等,也没等到公主的芳驾来临。

    “我看是谣传吧,公主若来了必定大阵仗,蒙着脸一群人围着,哪里还能被我们瞧见?”三人刚进漱玉馆,就听到吃饭的人闲聊,一楼已经座无虚席。

    漱玉馆闻名遐迩,若非菜价茶水费高出旁边酒楼饭店好一截儿,那真是要人满为患。漱玉馆有三楼,一楼多为散客商户,二楼为可定宴席包间,而三楼多为一掷千金的王公贵族包下一天。

    迎客的伙计见萧长云气度不凡,满脸堆笑开始寒暄:“客官车马劳顿了,不知是哪位大人的公子,可有在此订座?”

    司徒萤一看一二楼这宾客满座的态势,顿时急了冲伙计问道:“怎么不订座位就没位置了吗?”

    伙计点头附和,指了指四周十分自豪:“那可不,我们这漱玉馆日常便是座无虚席,今日乃是圣上看重的庙会,来往旅客如织,都往咱这百年老店来呢!”

    司徒萤还想上前努力讨个好,却听得后面忽然传来一阵女声,脆如银铃却掷地有声:“这位公子的座位,本姑娘安排过了。”

    三人回头望去,只见一群人簇拥着一位十六七岁的少女,身着鹅黄银纹百蝶度花裙,圆脸杏眼,顾盼神飞,头上的金丝八宝攒珠钗在她的脸颊边熠熠生辉,通身的华丽贵气令店内众人不由肃然。

    “数月不见,漫漫愈加光彩照人了。”萧长云清朗的声音在殿内响起,从容自若走到那少女面前,作揖含笑,谦雅温和。

    殿内众人闻言又纷纷转过头去,本有不少人以为这便是当今的齐悦公主,却见萧长云直呼漫漫,这并非齐悦公主的名讳,便也意兴阑珊都自顾自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