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五日的修整,萧长云体内的毒基本已经清完。

    小月本想问店小二要一份郎中用的银针,却不想小二却以路远为由不愿去拿,客店生意又实在忙活走不开,小月也便作罢。

    从前听楼秋叶提过,以针灸之术或能帮助拔毒。她向萧长云言及此事,却不想他意兴阑珊似乎并不需要快点清毒,只是每日按时换药,他百无聊赖之时甚至还开始磨药写医书,似乎非常享受这简朴客店的旅宿。

    “公子,瞧您的精神好了许多,不知何时启程?”

    萧长云正优哉游哉欣赏着窗外美景,听到身旁小月的问话,便将笔搭在笔架上,抬头去看小月。

    她的眼睛只专注地看着那化开的墨块。这是从客栈要的松烟墨,材质虽非上佳,然加了一味芍药,淡淡的花香使人心悦神怡。

    “着急回去?”萧长云顺着小月的视线望向那被细长手指抓着墨锭,小拇指已经染上黑色的墨迹却浑然不知,只是毫无新意地一遍遍打着圈。

    小月似乎没有听到他说话,直到自己的手背按住才发觉墨块早已被磨过了头,她想缩手却被一把拉住。萧长云抚过那墨迹的所在,擦去了大半,却仍有淡淡的印记落在小月的手上,是他擦不去的。

    “这家客店虽小,近日往来之人却多。没听说么,齐悦公主还未选人,扬言要到六月六祭神仪式之后再做决定。”

    萧长云看似答非所问,然则早已洞悉她的心思。

    既然公主还未选人,那么赫连易也不会着急回去。六月六,还有十多日,怎么也能见上一面的。小月一边放心,一边又为自己的心思被察觉而懊恼,所幸放下墨锭坐到了一旁的桌边。

    萧长云见她嘴角下撇不禁轻笑一声:“你若执意现在要走,我也拦不住你。”

    小月转头瞪眼看他,见他一副云淡风轻的惬意模样,咬了咬牙道:“公子说的是。”

    萧长云见她胸口起伏,似是知道他故意耽搁时间,便也起身走到她身边,温文尔雅倒了杯茶递到她跟前:“六月六宜泽有庙会,不可谓不壮观,我们明天启程,一定赶得上。”

    小月抬头,眼神却闪烁,只是接下他递过来的茶一饮而尽才问:“公子这是伤好了?”

    “我的伤好没好,你还不清楚吗?”萧长云顺势又为自己倒了一杯茶,呷了一口看着眼前的人,静静道:“形在江海之上,心存魏阙之下。落月屋梁之思,我实在没法熟视无睹。”

    这是在怪罪她心猿意马了。

    小月黯然却并不打算反驳,他说的也并非不对。萧长云知道她的来历甚至目的,却从未在别人面前戳穿,也并未指责驱赶她,她似乎应该感谢。

    可是,如此心机深沉之人,怎可能放任一个细作在他身边,伴他入府?

    小月想及此处忽然望着萧长云,却没法在他安然的面色上捕捉一些情绪,她手指划过桌面似乎是在思索,茫然间却忽然将心里话宣之于口:“你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呢?”

    “什么?”

    小月一惊才发现住嘴已晚,她发觉他的眼中划过一丝愕然,可也仅仅就那么一瞬间。她自认为自己想的很理所当然,他身边的人都被他算计过,那么自己自然也很可能是其中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