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一路飞赶,终于在天黑之前抵达了天幕村。

    天幕村是随州地界最边远的一个村落,因地势偏低的缘故,整个村子都凹在了一座座大山里。传闻这里很久以前不是个村子,而是一块块墓地,后来附近边沿分散的村民们在此聚集繁衍下来,便将天墓改为了天幕。

    刚到天幕村,众人就感受到一股令人极不舒服的压抑气氛,明明天还未完全黑下来,整个村子却死气沉沉,到处残破不堪、不见人烟,连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腐朽枯败的气味。

    林见奕捂住鼻子想阻止那股腐朽味道的侵入,他看着四处破败的屋舍,捏着鼻子郁闷道:“我们今晚要住哪啊?我看这里也不像会有客栈投宿的样子……”

    过于荒凉破败的环境让玉九也微微皱起了眉,他素来受不了脏乱,若是让生性喜洁的他在满是灰尘蜘蛛网的房间的住一夜,他宁愿不睡在外面站一晚。

    沧江默默看了一眼几人,他们几乎都是从小娇生惯养长出来的世家子弟,从未在江湖上流落过,出来经历恐怕也是头一遭,难免一时不适应,于是出言宽慰道:“行走江湖不比在家,诸如此类的情况时有发生,你们第一次碰到,不习惯也正常,我们还是先找个人问问看有没有稍微干净点的房屋能够投宿吧。”

    他在几人中年龄最长,江湖经验也最为丰富,因此话一出口众人便都点了头。

    几人抱团朝里走去,沧江打头阵,流木殿后,一边警惕着周围可能发生的危险之余,又在心里不住地期望着能赶紧遇到一个活人。

    许是地形原因,众人只觉越是深入便越是有一股不知道从哪吹过来的阴冷的风,吹得人背心发凉,忍不住打颤。大约走了半刻钟左右,前方隐隐出现了一丝微弱的灯火,与此同时还有一个若隐若现的人影,晃动着朝着众人所在的位置缓缓走来。

    林见奕一把抓住谢宗明的手,声音带了些颤:“宗明儿,那、那是人还是鬼啊……”

    谢宗明也不能辨别,他将手里的剑稍稍抽出来一点,站到了玉九身前,说:“管他是人是鬼,保护好玉兄。”

    流木与沧江闻言,也暗自握紧了手里的剑。

    灯火越来越近,人影的轮廓也逐渐清晰起来。待人影走近能够看清了,众人这才发现原来是一位穿着不合身的破烂衣服的年轻男子,手里正提着盏略显昏黄的灯。

    终于不负众望的见到了进村以来的第一个活人,众人都稍稍松了一口气。年轻男子见到几人,微微一怔,想是许久没有见到有外人进村了,沧江见状赶紧上前一步道:“这位小兄弟,我们是从随州城过来途径此地的,请问可有地方供我们落脚投宿一晚?”

    男子用目光来回仔细打量着几人,见他们皆衣着体面,举止坦荡,不像别有用心之人,才犹豫着点点头道:“有是有,村里唯一一家客店是陶大娘家开的,平时我们村子很少有外人进来,所以她一般不会开门。不过还好你们遇到的是我,正巧我在她店里打杂,要投宿的话我这就带你们过去吧。”

    好不容易碰到一个人,落脚的地方也有了,谢宗明一颗心落了地,忙感谢道:“那麻烦小兄弟了。”

    男子说着调转了个头,打着灯笼缓缓走在前面引路,时不时回过头跟几人说话。

    此人名叫阿康,平日里在村里的客店打杂,因为平日里几乎没什么客人,要做的事情也不多,所以他便自请兼任了入夜前巡逻这一职。

    阿康个头不高,脸上看起来虽然灰头土脸的,但是仔细看五官还是很清秀,长着张容易让人心生亲近的脸。谢宗明紧跟在阿康后面,走在其他人之前,与阿康随意地聊着天,道:“你从小就是在这长大的吗?”

    “对。”阿康回答道,“我父母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出村去其他地方了,开始的时候隔几年还会回来一次,后面就没再回来过了,剩我和阿婆相依为命。”

    谢宗明问:“平时来你们村投宿的旅人多吗?”

    阿康道:“唔,不算多吧,有时候好几个月都见不着一个外来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