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祐二年，汴梁，潇湘楼。
大理寺卿魏海靠在椅背上，手中捧着一盏已经半凉的茶，听着曲子。
唱曲的女子叫杨清婉，今年二十有一，是潇湘楼的花魁，精通十余种丝竹乐器，且样样堪比宫中乐师。不过虽是如此，杨清婉最令人称道的还是棋。曾经有一个翰林棋院的待诏还慕名而来，共下了五局，被杨清婉拿下了四局，人称“棋奴”。
她每隔两日下午，还于这潇湘楼后院摆棋摊，来者需先拿出两贯钱来，如能胜之，则全数归还。如不能胜，则以这两贯钱救济穷困。人们也因此都唤她“杨菩萨”。
魏海今日得闲，来潇湘楼，便点了花魁姑娘。
杨清婉抱起琵琶，轻轻抚弦，听前面几音，是一阕《浣溪沙》：
“细雨斜风作晓寒，淡烟疏柳媚晴滩。入淮清洛渐漫漫。
雪沫乳花浮午盏，蓼茸蒿笋试春盘。人间有味是清欢。”
“苏词……”魏海叹道，自乌台诗案之后二十年，苏轼造贬，苏词也销声匿迹。如今旧法恢复，苏轼也被重新启用，苏词却无人会唱。今日偶然听到，有些唏嘘。
“奴家唱得不好，魏大人见笑了。”杨清婉放下琵琶，微微行礼。
“何必谦虚。现在会唱苏词的也不多了。”魏海摆摆手，“你倒是如何沦入风尘呢？”
杨清婉那双明眸顿时失去了一些光采；“家乡闹蝗灾，家里实在过不下去日子了，我爹就把我卖到这里来了。”
“也是，来到这里的姑娘们，又有几个是愿意的呢。”魏海换了个话题，“会不会唱‘千里快哉风’那首？”
杨清婉没答言，笑着抱起琵琶，已开始唱了起来：“落日绣帘卷，亭下水连空。知君为我新作，窗户湿青红。长记平山堂上，欹枕江南烟雨，杳杳没孤鸿。认得醉翁语，山色有无中。一千顷，都镜净，倒碧峰。忽然浪起，掀舞一叶白头翁。堪笑兰台公子，未解庄生天籁，刚道有雌雄。一点浩然气，千里快哉风。”
尾音还没落下，便有人重重地敲门，高声叫道：“姑娘！”
只见杨清婉皱了皱眉：“小晴，何故喧闹？”
一个使女跑了进来：“姑娘，刚才厨娘做晚饭，有个帮工的小厮偷吃了一口给你的那份，中毒死了！”
杨清婉一惊：“啊？”顿时被吓得面色发白，不知所措。
良久，魏海叹了口气：“杨姑娘，我先回了。好生处理这些事吧。若是此案经久未破，可去大理寺找我。”
南郊。
秦蒙和挚友崔鸿一同走在进城的路上。
秦蒙今年二十四岁，是延陵人。他爹是府衙衙吏，认得些字，便拿来教他，又请了先生来给他启蒙。可他坐不住板凳，几天之后，那先生便被他气得不再来了。后来他便跟着爹娘务农。记得那年发了水灾，家里仅剩的两袋粮食被乡里地主抢去，那地主的手下打伤了爹。家里没吃的，又请不来大夫，爹不久后死了。他受不得这气，和娘一起把爹埋了后，他摸了把刀，半夜翻进地主房里，想刺死那地主，却只是刺伤，并没伤到要害。家仆闻声跑来，把他押解送官。在牢里只待了一年多，便遇上了大赦。娘已经改嫁，叫他过来，他不愿意，只问娘要了些船钱，搭船来了汴梁。
大理寺卿魏海靠在椅背上，手中捧着一盏已经半凉的茶，听着曲子。
唱曲的女子叫杨清婉，今年二十有一，是潇湘楼的花魁，精通十余种丝竹乐器，且样样堪比宫中乐师。不过虽是如此，杨清婉最令人称道的还是棋。曾经有一个翰林棋院的待诏还慕名而来，共下了五局，被杨清婉拿下了四局，人称“棋奴”。
她每隔两日下午，还于这潇湘楼后院摆棋摊，来者需先拿出两贯钱来，如能胜之，则全数归还。如不能胜，则以这两贯钱救济穷困。人们也因此都唤她“杨菩萨”。
魏海今日得闲，来潇湘楼，便点了花魁姑娘。
杨清婉抱起琵琶，轻轻抚弦，听前面几音，是一阕《浣溪沙》：
“细雨斜风作晓寒，淡烟疏柳媚晴滩。入淮清洛渐漫漫。
雪沫乳花浮午盏，蓼茸蒿笋试春盘。人间有味是清欢。”
“苏词……”魏海叹道，自乌台诗案之后二十年，苏轼造贬，苏词也销声匿迹。如今旧法恢复，苏轼也被重新启用，苏词却无人会唱。今日偶然听到，有些唏嘘。
“奴家唱得不好，魏大人见笑了。”杨清婉放下琵琶，微微行礼。
“何必谦虚。现在会唱苏词的也不多了。”魏海摆摆手，“你倒是如何沦入风尘呢？”
杨清婉那双明眸顿时失去了一些光采；“家乡闹蝗灾，家里实在过不下去日子了，我爹就把我卖到这里来了。”
“也是，来到这里的姑娘们，又有几个是愿意的呢。”魏海换了个话题，“会不会唱‘千里快哉风’那首？”
杨清婉没答言，笑着抱起琵琶，已开始唱了起来：“落日绣帘卷，亭下水连空。知君为我新作，窗户湿青红。长记平山堂上，欹枕江南烟雨，杳杳没孤鸿。认得醉翁语，山色有无中。一千顷，都镜净，倒碧峰。忽然浪起，掀舞一叶白头翁。堪笑兰台公子，未解庄生天籁，刚道有雌雄。一点浩然气，千里快哉风。”
尾音还没落下，便有人重重地敲门，高声叫道：“姑娘！”
只见杨清婉皱了皱眉：“小晴，何故喧闹？”
一个使女跑了进来：“姑娘，刚才厨娘做晚饭，有个帮工的小厮偷吃了一口给你的那份，中毒死了！”
杨清婉一惊：“啊？”顿时被吓得面色发白，不知所措。
良久，魏海叹了口气：“杨姑娘，我先回了。好生处理这些事吧。若是此案经久未破，可去大理寺找我。”
南郊。
秦蒙和挚友崔鸿一同走在进城的路上。
秦蒙今年二十四岁，是延陵人。他爹是府衙衙吏，认得些字，便拿来教他，又请了先生来给他启蒙。可他坐不住板凳，几天之后，那先生便被他气得不再来了。后来他便跟着爹娘务农。记得那年发了水灾，家里仅剩的两袋粮食被乡里地主抢去，那地主的手下打伤了爹。家里没吃的，又请不来大夫，爹不久后死了。他受不得这气，和娘一起把爹埋了后，他摸了把刀，半夜翻进地主房里，想刺死那地主，却只是刺伤，并没伤到要害。家仆闻声跑来，把他押解送官。在牢里只待了一年多，便遇上了大赦。娘已经改嫁，叫他过来，他不愿意，只问娘要了些船钱，搭船来了汴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