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逸甩了甩手道:“伸胳膊伸太猛,抽筋了。”

    说话间,李长泽已蒸好了粽子,侍女端着碗碟盘盏而来,酒菜摆了一桌子。李长泽走来时还围着围裙,一边摘一边道:“小萦,云前辈,快来吃饭了。”

    李长泽小时候就常常帮着温宁儿和柳深深做饭,练就了一身极佳厨艺。他启开一罐雄黄酒,象征性地倒了三杯摆在几人面前,说道:“端午喝这个,可以驱邪避难,祈福求运。”

    温萦端起雄黄酒闻了闻,有一股香味,她试着舔了一口,一股辛辣苦涩的味道直冲鼻腔,她手一抖,差点把酒杯扣在桌上,说道:“好苦,这什么玩意!”

    李长泽笑道:“雄黄就是这样的,喝不来就罢了。”

    李长泽剥好一个粽子,放在她碗里,又替她舀饭夹菜,摞成了小山一般高。温萦见他没吃两口,只顾着给自己夹菜,像是自己没手没脚一样,不好意思道:“君宇哥哥,你吃你的,别管我。”

    李长泽把一只虾放在她面前,笑道:“没关系,你多吃点。”

    温萦本来不打算多吃,却被他不停夹菜给喂撑了。云逸在旁看着两人,阴阳怪气道:“差不多得了,这么肉麻,恶心谁呢?”

    李长泽脸色微红,夹了一只鸡腿放进云逸碗里,说道:“云前辈,多吃东西,少说话。”

    云逸毫不客气地将鸡腿塞进嘴里,大快朵颐。他对雄黄酒没有什么抵触,一杯一杯喝的挺欢。不仅自己欢,见李长泽的酒杯空了还会不停添酒。饭没吃完,李长泽先有了醉意,撑着额头在饭桌上眯眼小憩起来。

    “君宇哥哥?”温萦戳了戳他,他身子不稳,顺势向后倒去。

    温萦赶紧拉住他的胳膊,李长泽又轻飘飘地歪了回来,倒在她怀里。

    温萦有一瞬的僵硬。灯光下,他双颊绯红,眼睛半睁却没有焦距,嘴角微微上翘着,显得比平时淡漠的形容更柔和了几分。

    云逸道:“愣着干嘛啊,把他扶回屋去睡。”

    “哦,哦。”温萦架起李长泽的胳膊。李长泽并不是完全走不了路,但大半重量都压在温萦肩膀上,扶他回房一路,温萦感觉自己骨头架子都快散了,才勉强将他扶上了床。

    李长泽扯了扯领口,衣襟散开,左胸上方隐隐露出疤痕一角。温萦偶然瞥到那疤痕,心惊到久久没有挪开眼睛。

    李长泽涣散的目光也落在她的身上。烛火跳跃之下,他眸中倒映着万盏星辰。

    他抬起手,想要去触碰眼前的人。明明只有几尺的距离,却像是隔了海角天涯一般。连衣角都未碰到,手就垂了下去。他望着温萦的轮廓,轻轻笑了。

    温萦拉过被子,盖在他身上,将他的手放在被褥之下,再拔去他束发的冠簪,搁置在床头的桌上。

    从始至终,李长泽都没有合眼睡觉,两人更是谁都没有打破这荡漾在烛火之中的寂静。沉默亦可贵,有时胜过万语千言。

    安置好李长泽,温萦退出房间,轻轻合上了门窗。

    庭院中,虫鸣阵阵。云逸站在廊下,背着手仰头看月。他听到温萦出门的声音,转头道:“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