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渝明白了卓莫止的意思。他怀疑的对象,不是其他人。于是程渝问:“那么,是卓莫止的?”卓莫止的表情,微微顿住。程渝全明白了。这下子,她不仅心凉,还在那些凉意里,感受了变态的惊悚。“你有病!”她突然发力,重重踩了卓莫止一脚,然后挣脱他,回到了房间里,关紧了房门。卓莫止敲门,她无论如何也不开。她给顾轻舟打电话。“你快点把他弄走。”程渝道,“顾轻舟,你快点!”顾轻舟挂了电话,就带着副官重新过来了。时间已经到了深夜。她跑来跑去的,冻得瑟瑟发抖,哪怕是风氅和暖手炉,也无法让她暖和几分。她进了院子,看到卓莫止靠在程渝里卧的房门上。顾轻舟道:“卓少,我原本是不会搀和你们俩之间的事,可程渝她有了身孕,心情不能起伏太大。这样对她和孩子都不好。不如你先离开,等她自己冷静冷静。”卓莫止道:“我怕她做傻事。”“我们都无法掌控旁人。”顾轻舟道,“哪怕是你养大的儿女,你都无法操控他们,更何况你和程渝连婚姻都没有。”这话理性,且冷漠。卓莫止看了眼她,恳切道:“司太太,请您多劝劝她。”顾轻舟点头:“我知道。”卓莫止又看了眼房门,这才离开了。他离开之后,程渝打开了房门,已经收拾好了箱笼。“我要回云南,此地对我不安全。”程渝道,“顾轻舟,你去安排飞机。”“你还能这样奔波吗?”顾轻舟问。程渝摇摇头:“你知道他说什么了吗?”“什么?”“他怀疑我怀的,不是他的孩子。”程渝道。顾轻舟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假如换成她,是受不了这样的委屈和猜测的,更何况从小娇生惯养的程渝?“真要回去?”顾轻舟问。“嗯。”程渝道,“我不能再和他牵牵扯扯了,以后无法脱身。他已经彻底分裂了。”顾轻舟从这句话里,听出了一些奇怪的意思。“什么是彻底分裂?”顾轻舟问。“他已经是两个人了,而且会相互吃醋。”程渝道,“他以为我怀了卓莫止的孩子。”顾轻舟就想起程渝挂在嘴边的“解离症”。“他把自己和卓莫止”顾轻舟见识很多,很少大惊小怪,可此刻她震惊了。这是她听过最荒唐的醋了。“对,他把自己和卓莫止分开了。到底什么时候是卓莫止,什么时候是另一个人,我不知道。但今天在场的,不是卓莫止。”程渝道,“对了,他叫孝云。”“他的表字?”顾轻舟问。程渝用力点头。顾轻舟沉默了下,道:“我一向条理分明,思路清晰的,这回我糊涂了🐭!这远远超过了我的认知。”“你不相信解离症而已。如果你相信,就很好理解。”程渝道。解离症发病的人,有多个灵魂,其中一个是主要的,剩下的是副的。主灵魂知道有几个人的存在,很清楚的明白他们的性格和地位。“最可怕的是,孝云才是主灵魂,他知道莫止,而莫止不知道他。”程渝道。这么久,程渝不停的传输这个道理,顾轻舟已经不那么难接受了。“那他到底算是谁?”“认真说起来的话,他算是卓孝云。”程渝道,“卓莫止是一个伪装,一个保护层,他是副的。”“可你认识的,是卓莫止。”“对。”程渝道,“我们家想要联姻的,也是卓莫止。而他现在怀疑。我怀上孩子的时候,是和卓莫止在一起。他不认为那是他的孩子。”顾轻舟遇到过很多问题,都没有这个棘手。它之所以棘手,不是它多么困难,而是它很偏门。它偏到了顾轻舟没听说过,甚至绝大多数人都没听说过的领域去了。只有程渝懂。换一个人,现在大概要疯了。超过了正常的范畴,顾轻舟就拿出了她的主意:“你回趟云南也好。”程渝点点头。顾轻舟派人去准备飞机。她亲自送程渝到了郊外的跑马场,又给她围了自己的围巾,道:“暖和一点。到了昆明就给我发电报,以后有空,我会去昆明看你。”程渝拥抱了顾轻舟一下。飞机起飞,顾轻舟也准备回家时,突然跑马场又来了一辆汽车。下车的人,是卓莫止。顾轻舟道:“程渝打算先回云南,她有很多问题要理清楚。”卓莫止点头。“夜深了,司太太早点回去休息吧。”卓莫止道。说罢,他给副官们递了个眼色。副官们就往里走。顾轻舟这才想起来,卓大帅也有飞机,其中有一架是专门给卓莫止用的。“你这是要回北平吗?”顾轻舟问。卓莫止摇摇头:“我要去云南。”顾轻舟蹙眉:“如此逼迫她,当心适得其反。”“司太太,阿渝怀孕了。未婚先孕,我需得负责。”卓莫止道,“我要去见程督军,还有程夫人,把此事说清楚。”说罢,他绕过顾轻舟,转身就往里走。顾轻舟愣在原地。很快,卓莫止的飞机也起飞了。顾轻舟看了眼天空,飞机的轰隆和影子,逐渐被黑幕笼罩,毫无痕迹。她心中感觉很复杂。“为何不能谈个正常的恋爱?”顾轻舟想,“就像阿妩和康昱那样。”简单的爱情、简单的人,到了程渝这里就成了可遇不可求了。卓莫止那样奇怪。偏偏,他被程渝勾搭上了。若时间倒流,程渝一定会扇当初的自己一巴掌,不许她把卓莫止当小白脸。可惜,发生的一切都无法改变。顾轻舟回到了家。她收到了司行霈报平安的电报。译完了电报,她也没什么事,就赶紧给司行霈发了一封,说了些程渝和卓莫止的事。她希望司行霈能在程渝和卓莫止到云南之前,把此事先告诉程艋。程家应该有个准备。司行霈收到了电报,很快就给顾轻舟回了:“好好吃饭睡觉,莫管闲事。”顾轻舟啼笑皆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