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阿蓁不敢再托大,请村人帮忙雇了一辆驴车,送他们去了隔壁定源县的县城,据村人说,那里有家挺大的医馆,还有个经验丰富的老大夫坐镇。

    阿蓁扶着萧容,一路占卜,总算在下午平安到了定源县城,又在医馆旁的客栈住下,请老大夫前去诊治一番。

    老大夫颤颤巍巍地瞧过萧容的伤口,感叹一声:“这位少年郎的命可真大!”

    用烫过的刀子剔了肉,重新上药、包扎,又开了许多味药后,老大夫依然擦着汗不敢打包票,只道:“尽人事,听天命,老夫能做的都做了,剩下的就看老天爷放不放人了。”

    阿蓁送走老大夫,不敢离了萧容的身,又雇了客栈一位伙计煎药送饭跑腿。

    当晚萧容又烧了起来,只是烧得没有前一晚严重,到得早晨退烧了,但还一直昏睡着,又过一日才终于醒转过来。

    “阿蓁姐姐。”萧容一睁眼便看到了阿蓁,虽烧得昏头转向,可迷迷糊糊中想到阿蓁一直陪在自己身边,心中却十分熨帖,此时只是笑。

    “傻笑什么呢。”阿蓁松了口气,戳戳他的额头,自己也笑。

    萧容成日昏迷,只能勉强喝几口粥,阿蓁趁他醒来,连忙唤客栈的伙计送饭来。

    过了一会,伙计端着热菜热饭,敲门进屋。阿蓁感到萧容似乎有些紧张,拽着自己的手攥得紧了些。她察觉有异,转头道:“放这儿就好,你出去吧。”

    “得嘞,”伙计见萧容醒了,也高兴道,“那小的现在去给公子熬药,姑娘有什么吩咐,就唤小孙来,他就在外面忙活呢。”

    阿蓁点点头,听得伙计走远,忙低声问萧容:“怎么了,你识得他么?”

    萧容一怔,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被阿蓁察觉出来了,脸又是一烫,讷讷低语道:“不识得。我就是、就是没见过外面的人,”他顿了顿,又道,“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怎么做……”

    阿蓁却未尽信萧容的话。她能察觉出,萧容方才的紧张并非因为羞涩,而是因为害怕,甚至说是——戒备。

    她不介意萧容撒些无伤大雅的小谎,甚至觉得,这比萧容没说两句就对她承认了自己是姓萧的前皇室要强得多。

    阿蓁舀了一勺鸡蛋羹,吹温了喂给萧容,柔声道:“你不需要特意说什么、做什么,现在你是掏钱住店的客人,他们该想着怎么讨你开心才对。”

    “……哦,”萧容应下,鸡蛋羹咽到口中,他脸色微微一变,细细品尝着,仿佛尝到了什么极致佳肴,最后舔了舔嘴唇上残留的汤汁,恋恋不舍道:“这个味道不错。”

    阿蓁讶然。

    她在这家客栈吃了几顿饭,没觉得他家厨子有什么过人之处啊?

    阿蓁自己也舀了一勺蛋羹吃,就是很寻常的口味,再看萧容依然眼巴巴地看着她,消瘦的脸上没剩半分婴儿肥,想来被关在神都时伙食并不好。

    这可不行,这正是长身体的时候。

    阿蓁微微蹙了眉头,盘算着今后该怎么养活、养好这个孩子,又喂了他一口店家自称用高汤煮的鲜肉馄饨,萧容果然也把这平平无奇的馄饨吃得津津有味,不住夸赞“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