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孚林此刻想到的,赫然是汪道昆当初对他说的,苛捐杂税如牛毛,但归根结底,什么夏税丝绢,根本比不上临时摊派的军费,以及那些越来越名目众多的岁办,可但凡他还有一丁点理智,就不可能把这话摊到台面上来说。那等于当众宣称,歙人头上最沉重的负担,是皇帝老子和打仗,这和当众题反诗压根没差别。

    所以,接下来他只能义正词严地和汪幼旻狡辩。在场的众人都只听说过他当初在大宗师面前驳倒汪秋,在歙县公堂拉下赵思成,与叶县尊合力骂惨了舒推官等等光辉事迹,可真正现场见识过的人却寥寥无几,就连程乃轩,也只是见过功名保卫战那唯一一次。所以,接下来汪孚林和汪幼旻这歙县两支汪氏年轻一代的唇枪舌剑,大多数人犹如看热闹似的听着,渐渐都生出了名不副实的感觉。

    只有徽州知府段朝宗若有所思地出神。想当初舒推官给汪孚林不务正业四个字的评价,结果这个汪小秀才转瞬间就回击了一招镇院大杀器,现如今那风声雨声的对联,还高高挂在歙县学宫紫阳书院的门外。由此及彼,他渐渐想到了歙县令叶钧耀这场莫名其妙的病。就因为这场病,方县丞署理之后借口要好好彻查打砸事件,案子拖到现在都没开审,这才会以至于那些米行粮店放出风声,不给个公道就不收歙人的粮食。

    汪孚林此刻和人嘴上相争,莫非还有后招?

    汪幼旻越战越勇,只觉得从前关于汪孚林的那些传闻言过其实,而一旁伯祖父汪尚宁那赞赏的眼神更是让他飘飘然。因此,他突然掷地有声地说道:“要平息那些米行粮店不肯收歙人卖粮一事,其实根本就不用那么麻烦,只需歙县衙门雷厉风行,把那桩案子按照律法公正审判完之后就行了!汪小相公舍弃这个最简单的办法,却要另外号召大家仿照什么义仓社仓开义店,这才是真正的舍本逐末!据我所知,松明山汪氏可是豪富,难道连这点钱都拿不出?”

    听到侄孙这最后一句话,汪尚宁险些直接拊掌叫好。汪道昆既然让你代表松明山汪氏,可你真有调动那巨大银钱的能耐吗?

    就在这时候,刚刚引了宾主上楼,自己悄然退到了下头的状元楼东家洪仁武却匆匆上了楼。他来不及站稳便脸色惶急地说:“府尊,各位老先生,大事不好了!状元楼前被一大帮乡民给堵住了,看样子足有上百!”

    ps:今天两更,抱歉,最近杂事真的有点多……(未完待续请搜索,小说更好更新更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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