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密的脚步一停,曲安歌就知道有戏,忙去门口穿鞋,许密却冷冷开口:“碗。”

    曲安歌一愣,茫然抬头,在许密愈发趋于不耐烦的表情中恍然大悟,连忙扶着墙手脚并用重新穿上拖鞋去整理饭桌,为了给许密留下好印象,这件事她做的一丝不苟格外认真,以至于洗完碗已经是半个小时之后,许密于是评价道:“挺好,总算没把碗给摔了。”

    曲安歌想起自己以前好像确实摔过碗,觉得许密这样说也算是在回忆往事,有助于两人关系地修复,忙说:“以前的我确实不懂事。”

    许密却没接话茬,端详着盆里的花,似乎在考虑要带哪些花,曲安歌积极展现自己的存在感:“我们可以用绣球和百合配成小花束,用报纸包一下,然后单独卖玫瑰花,这样可以满足多种人的不同需求。”

    许密看了眼墙上的钟,觉得时间还有,曲安歌也难得说了点有道理的话,点头“嗯”了一声。

    曲安歌有一阵子很喜欢包装花束,这大概算是解压的一种方式,同样有作用的还有数字油画之类的,于是做这些事都还挺熟练,得到首肯之后她就从卧室书桌的抽屉里拿了旧报纸出来,拿出来之后才道:“啊,不过还需要丝带什么的,虽然用棉线和透明胶带也行吧,不过丝带漂亮点,家里有丝带么?”

    许密沉默片刻,走到卧室的床头柜里拿出了一卷蓝色的丝带,那是不深不浅的有些偏绿的蓝色,曲安歌看了一眼就说:“我喜欢这个颜色。”

    许密深深地看了曲安歌一眼,曲安歌毫无所觉地结果了丝带开始包装花束,许密则开始回忆这丝带的来历,这丝带是去年留下来的,那个时候她认真地准备了曲安歌的生日礼物,挑了印着玉兰的包装纸和这蓝绿色的丝带,因为这是曲安歌喜欢的花和喜欢的颜色,曲安歌当时夸奖了包装的精致,结果到了现在,好像完全忘记这件事了。

    说不失望肯定是假的,她只是惊讶于,她以为自己的失望已经累计到了头,没想到碰到一些小事的时候,还会加深。

    要是曲安歌知道了许密的想法,一定会大呼委屈,2012年的自己记性再差肯定都会记得这件事,可是2022年的她是真的忘了,她只记得2011年的生日她收到了许密的最后一件礼物是一对耳环,那一对耳环在频繁的搬家中丢失了,她后来找人做了一样的一对,用了更好的宝石和金属,可是到底不是以前那一对了——如今倒是还留着,就放在行李箱的夹层里。

    毫无察觉地她现在自信地开始包装花束,寄希望于自己优秀的插花技术得到许密的敬佩和夸赞,于是一声不吭地麻溜地包了十几束,包完这十几束后天色也晚了,许密叫停了曲安歌的工作,说她们可以出去了。

    曲安歌原本因为许密没有夸奖她的包花技术而产生的失落迅速消失,变成了要和许密出门约会的喜悦,没错,她心里觉得凡是一起出门,就完全可以算是一场约会。

    两人将这些话分装在两个塑料袋中往门外拎,走出小区的时候许密察觉到她们收获了很高的回头率,这是平常她自己出门的时候不会享受到的,但是虽说曲安歌是美女,但以前的她也没有那么高回头率啊,她忍不住回头瞥了曲安歌一眼,对方只扎了个丸子头,鬓边碎发凌乱,穿了件领口锁蓝边的白T,浅蓝色牛仔裤,脚踩一双白色的夹脚拖鞋——哦,这双夹脚拖鞋本来应该是蓝色的,只不过褪色了。

    但是就这么一身穿搭,放在曲安歌身上,仿佛潮流杂志内页似的,许密看了半天,没看出啥具体的,但就觉得好像确实和以前不一样了。

    似乎是因为腰背挺直了,又好像是因为脸上的神情,也可能就是一种玄之又玄的气质,让这条街都成了曲安歌的秀场似的,对方就是能吸引所有的目光。

    许密忍不住皱眉,曲安歌毫无所觉,走到路口拿出手机正想打车,看见手机才想起来现在她还不能靠手机打车,于是四处张望,想找辆出租车。

    许密却继续往前走,见曲安歌停下,不耐道:“怎么不走了。”

    曲安歌道:“卖花得去人流量大的地方,这里可不行,我们去市中心的商圈。”

    许密冷冷道:“我当然知道。”

    曲安歌道:“那我们得打车啊。”

    许密:“……”

    许密沉默不语,只静静看着曲安歌,曲安歌被对方的眼神盯得发毛,忍不住后退了一步,颤声道:“怎、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