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风倾的琴音一如月光般淡淡清华,像是在缓缓抚平着什么。因病有些虚白的脸色此时看上去格外清透,如同竹林中中皎月高悬,漫不经心地虚透着所剩不多的光华。

    风伯一面将药碗深深的护在怀中,一面轻摇叹息。

    清风流转,丝丝清寒。影伯手捧的药碗温热渐渐散去,老者摇着头正欲转身。

    “她如何?”久久静默后一阵轻飘的话传出,听不出是什么情绪。

    “依旧每日药浴,尚好!”影伯回身拱手道。

    “嗯!”影伯突然觉得此刻倾园飘出的清风让人闻起来心思微苦,不知是否错觉。就好比手中那碗已经冷掉的药,气味闻起来也格外苦涩清冷。

    此时南暖殿内浸泡在温泉中人儿,青丝温婉,肤如凝脂,腰肢的柔软似乎可以随波逐流。

    好闻的药香充斥着暖殿的每一个角落,伴随着满是雾气缭绕的温泉水及其悦耳的叮咚声,被捧拾起的水花晶莹剔透,一如水花飞溅中央那一双凝白如玉的手,景色美好的让人有一瞬间的飘忽。

    池中的冉子晚就那样看着手捧的水花飞溅,一个人静静的看着水流簌簌而下。只是那满是凝思的眼眸显得沉静而笃定。

    那一杯鸩酒,酸甜苦辣咸,它是味属哪一种?

    那不是多名贵的酒,却是五味杂陈的吧?入口那一刻应当是无奈命运摆弄的苦涩多一点,喝到中间该是百转千回般的辛酸多一些吧,喝到最后一滴定是会觉得有些腥甜,那是生命尽头该有的滋味吧?

    又或者,那一杯酒被就不是这几个字能概括的。一杯酒感慨万千,该是人间百味才对!

    日前差点被鸩酒要了命的闺阁女子,冉子晚再不想有第二次。至于那鸩酒的味道,她许任何人去沾染,唯独她冉子晚,不会再让自己于它纠缠半分!

    “小姐,尚书府千金崔嫡刚刚送来了拜帖,说是在家过生辰,邀端王府的嫡女前去赴宴!”紫阙挑帘入了暖阁,一边走一边禀告着,双手将拜帖递了上去。

    那日端王府长房旁支的老太太本来是派人去找了三大尚书府的管事,想借着冉子晚津门桥上得罪的这几位的势,一举将冉子晚家法了结了,谁知道后来等来的不是家世显赫的尚书府三千金,却是冉子晚身后几十个肃穆的黑衣人,最后找来了太子,惹来了混世魔王玄歌。

    一通折腾下来,身在朝野的冉詹倒是无话,惩处了给自己丢脸的正妻冉由氏,据说现在还关在祠堂思过,便宜了一众姨娘和通房,这才几日的功夫,竟连着有两个怀上了冉詹的子嗣。本来耀武扬威的冉氏三小姐此时虽说容貌没什么大的变化,下人们惊奇的发现这位三小姐脾气却是好了很多,没了往日里的凶神恶煞,据说平时很少大声说话,或者说很少说话。就算是想笑也是掩着口唇的。最后,有个没眼色的丫头在背地里嚼舌根说三小姐不止门牙白白的缺了两颗,而是满口都没牙齿了。结果流言传到冉子婧耳中,那个丫头第二天就没再见了,之后的下人们再也没说三小姐如何的如何和气待人的话了。

    一连几日,整个端王府一改往日轻视南暖殿的心态,在冉子晨的打理下已然是面目一新。只是近期越发安静的倒是那个闺秀楷模的冉子晴。

    冉子晚伸手接过请帖,嘴角浮上一抹清冷的笑意,如果没记错这个崔府千金崔梦瑶就是那日津门桥上被她丢进河里那几名女子里的一个,据说其父就是那个跪在养心殿外的青石上请命将自己赐死的那个户部尚书。这位崔梦瑶在帝都的闺秀圈子中被称为是:“嫡小姐!”

    看样子来着不善,单单拜帖题头上的几个字就足够诛心的:“恭请冉氏嫡女!”,称谓之中只有冉氏嫡女四个字,再无其他!

    谁不知道她冉子晚天生病弱十几年不曾参加天.朝帝都中名门闺秀的宴会,从来都是长房那两位去参加的。

    明明自己困守在南暖殿,生生外面的名声里就传出了暴虐非常,无才无德的名声。既然自己背负着这样的名声,在有些人眼中看来自然是配不上这一句冉氏嫡女的。

    这样一封带着挑拨,带着尖酸,更别说尊重了。这其中有多少的菲薄之意,只有那个崔梦瑶自己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