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三薄笑问:“敛叶姑娘不想学吗?”

    “公子说的真是莫名其妙,”林敛叶拧眉,“且不说我资质如何,学不学的会,单论一点,学它作甚?”

    “是我思虑不周,”程三薄拱手,“刚见姑娘往那人脸上泼水试探,又听姑娘问起,还以为姑娘有意。”

    林敛叶端着茶杯的手往门处一挥:“想多了,出去。”

    程三薄没多做纠缠,见林敛叶面色不虞就起身告辞,然而行到门处,他忽然停步,回头看向林敛熙,并朝她丢出一个小布包。

    “敛叶姑娘医术惊人,用药上乘,没什么可说的,不过你身上挂着的香包气味儿太重,虽掩盖了血腥味儿,但香气亦会引人瞩目。换成这个会好些,告辞。”

    林敛熙目瞪口呆,在门关上后,抓着那小布包递给林敛叶,她接过闻了闻,认同了程三薄说的话。

    不多时,打雷闪电哭嚎了半天的中元夜总算落起了雨,狂风搅乱夜色,晃得窗扇摇摆,林敛熙拿出铜盆,将血衣扔进去付之一炬,打了个哈欠。

    尔后程三薄一连来了半月,两人日日喝茶谈天熟络不少,但多数是他在讲,林敛叶在听,等到林敛叶乏了让他走,他便不纠缠不逗留,干干脆脆离开。

    如此倒是省心,程三薄钱给的足,替林敛叶挡掉不少麻烦的公子哥,叫她清净很多,但鸨母知道后不干了,她生怕哪天恩客疲乏,一撒手不来了,这还怎么赚钱?

    左思右想后,鸨母认定是因为林敛熙在侧,搅了恩客的好兴致,才让他屡败屡战,屡战屡败。于是等程三薄再来时,鸨母借故挑刺,找了林敛熙一堆麻烦,然后把她关到洗衣房中,让她好生把坊内所有人几日攒下来的的衣裳洗干净。

    洗衣房内衣物堆了几大盆,鸨母贴心叫人挑满三大缸水,省得她院中房内两头跑,随后告诉她洗不完不准出来碍人眼,最后将大门一锁了事。

    林敛熙泄气的坐在小木凳上,她担心林敛叶安危,怕程三薄来硬的,但又觉得林敛叶房中处处塞着毒,自保应该没问题。

    无奈,她对着几大盆衣物叹了口气,好在手臂上的伤已经好了,不影响干活,接着挽起袖子,认命的提起水桶。

    头顶上方的瓦片在水花四溅时发出声细微的响动,林敛熙猛地抬头,凝神看了几眼,然后放缓手上的动作,把水桶木盆往墙边挪了挪,自己将后背靠在墙上。

    过了一会儿,房顶上无事发生,林敛熙心道或许是自己想的太多,没准是只猫经过,于是卸了肩膀的力,将双手浸入水中。

    “需要帮忙吗?”

    头顶上方忽然响起声温和清脆的少年声,林敛熙被他忽的一吓,条件反射从木盆里抓起件糙麻布衣裳,兜头盖脸朝那少年身上招呼过去。

    少年:“……”

    他躲闪不及,被打了个正着,惹了半身的水不说,还生生叫林敛熙手中的衣裳抽出一条红印。

    “别怕别怕,我不是坏人……”少年抽出腰上别着的折扇挡住脸,“只是看见你一个人被关在这儿,想过来帮忙,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林敛熙重复他的话,抬眼便看见折扇上面的一行熟悉的诗句,这才恍然发现他就是中元节时那个看似命不久矣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