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黑,出门前,他瞟了一眼屋内,见没亮着灯烛,准备先进去看看小主子在作甚,就在此时,屋内一迷迷瞪瞪的小孩儿揉着眼睛从厅内走了出来。

    小孩儿正是八岁时的顾知攘,而那男人则是他被扔出顾府时,随他一同到别院的护院——顾倚。

    顾倚纹风不动,笑着看顾知攘慢慢走近,在他跌下台阶时,往前一跨接住了他,再提溜着让他坐在自己手臂上,颠了几下。

    顾知攘抱住他的脖颈,灰色的眼珠恢复了神采,问:“哥哥,现在几时了?”

    “卯时刚过。”顾倚拍拍他的后背,“一刻钟后饭好,可是饿了?”

    顾知攘摇头,埋在他的颈窝处说:“做噩梦了。”

    “不怕,”顾倚将他举高,说,“举高高,噩梦自己就掉下来了。”

    顾知攘咯咯直笑,他伸开双臂,风和顾倚温柔的双眼一起注视着他。

    自三年前,与他们同来的老仆病逝后,顾知攘与顾倚便相依为命,在只有彼此的世界里过了将近一千个日子,在顾知攘心中,顾倚是他的父亲,是他的兄长,是他与世界唯一的交集。

    两人玩闹一会儿,墙外忽然涌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顾倚想起先前察觉的异常,放下顾知攘,叫他去房内自己待着,顾知攘点头,一只脚迈上台阶。猝然间,院门被一股大力震开,门板翻飞,直冲顾知攘眼前。

    顾倚见势,张开双臂,以肉身挡在他身前。

    鲜血从喉中涌出,顾倚怕吓到他,咬紧牙关,紧闭双唇,愣是又咽了回去。

    顾知攘没见顾倚流血,但从他的表情中可以看出,被门板重击后所受的伤,着实不轻。顾知攘腹热肠荒地单手拉过顾倚的一条手臂,让他搭在自己身上,拖着他往房内走,完全忽视了身后打成一团的几人。

    顾倚将口中鲜血吞咽干净,踉跄着叫顾知攘不要管他,进屋找个地方躲起来。顾知攘不愿,抓着顾倚的手又紧了紧,小脸憋得通红,把人往屋里拽。

    不料,拉扯间,两人身后一毒针射歪,擦过江霄飞侧脸直入顾倚颈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