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文隽神情坦然地迎视着她,眼眸幽深黑亮,像是能看透一切般,“阿妧别轻看自己,也别轻看我……我还是想要个真心实意喜欢我的姑娘陪伴。”

    “我……”杨妧羞愧不已,泪水忽地涌出来,瞬间淌了满脸。她抬袖胡乱地擦两把,屈膝福一福,“公子,对不住,是我唐突了您。”

    忙不择路地冲出门外。

    何文隽急唤,“青剑,送四姑娘。”

    门外传来青剑的应声,何文隽松口气,想要挪动步子,刚抬腿,只觉膝头麻得厉害,身子摇晃着险些摔倒。

    好在他反应敏捷,一把抓住窗台,稳住身形。

    清娘扶他在椅子上坐好,用力按压着他两腿,替他通顺气血,“公子站太久了,该早些唤我过来。”

    何文隽垂下眼睑,“我不想让阿妧看到我走路还得让人扶。”

    声音里几许说不出的悲哀。

    清娘手一抖,问道:“公子喜欢四姑娘,因为她迟来,连字都静不下心写……为什么不答应留下她?”

    好半天,何文隽才开口,“清娘一手好脉息学自章先生,你每天替我把脉,你觉得我能活过三年?”

    清娘心下黯然,不忍作答。

    何文隽续道:“阿妧比阿秀还小半岁,

    尚不足十三。三年过去,她才十六岁,我娘又不可能放她归家……这几十年的岁月,教她如何空守?”

    “怎就不能守?”清娘反问:“章先生去世四年有余,我不也过得好好的?没准你们成亲后,能够生下一儿半女,公子不想留个香火?”

    何文隽笑笑,“阿妧跟清娘不同,清娘可以仗剑天涯快意恩仇,阿妧却只能囿于内宅……再者,清娘跟章先生情投意合,你觉得阿妧心里可曾有我?”

    清娘认真地思考。

    她是广平府人,广平府几乎每家都会拳脚功夫,她也不例外,打小就跟几个小姐妹混在男人堆里学武。

    不知道哪天,突然发现章云阔站在医馆门口浅笑。

    他穿件蟹壳青长袍,轻衫缓带,笑容温润清雅。

    她的心跳顿时停了半拍。

    从此,有事没事爱往医馆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