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不疼了,”杨姮抿两口茶,还要继续往外面去,赵氏恼怒地瞪她一眼,脸上却带着笑,“廖姑娘在这端茶倒水伺候半天了,还没捞着玩,你快替替她,让廖姑娘也逛逛景儿。”

    “不用,”廖十四言语温柔,“二姑娘尽管玩去,我平常最怕出门走动,宁可躲在家里看书做针线,我娘常骂我手上勤快腿脚懒。祖父却替我开解,说我性子最随他,喜欢待在家里松花酿酒春水烹茶。”

    廖十四的祖父名正,跟那位乞骸骨的内阁次辅是堂兄弟,原本考中了举人,但因进京赶考时遇上雪天路滑,不当心摔断了手腕。

    虽然骨头已经接续好,但写字却远不如从前。

    科举考试若没有一笔好字,很难被取中。

    廖正便没有再进学,而是把精力都用到族学上。他治学严谨,为人公正,带出好几位进士,极受族中子弟敬仰。

    廖十四这话说得有水准,明贬自己懒,暗里却点出她极受廖正看重。

    被家族看重的子女,得到的资源也多。

    廖十四敏锐地察觉到秦老夫人好像目光闪动了下。

    她微笑着继续道:“二姑娘放心去玩,其实相对于菊,我更喜欢兰。古往今来吟诵菊的诗句,我只喜欢东坡居士的‘轻肌弱骨散幽葩,更将金蕊泛流霞’,但是写兰的名作佳句却非常多,不胜枚举。”

    杨家贫寒,几位少爷的教育很受重视,可女孩子们却未请过夫子。杨姮又不是个用功的,在诗词上极为有限,有心想背一首吟兰诗压压廖十四的风头,可绞尽脑汁也没想出个出彩的句子。

    这时,溪边传来排山倒海的“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元煦帝和楚贵妃在一众身穿甲胄的士兵的护卫下阔步而来。

    帐篷里的众人刚要跪下,其中一个士兵呼喝道:“皇上口谕,今日皇上与民同乐,故免除跪拜,无需多礼。”

    又是一片谢恩声。

    杨妧和楚映等人坐在明家的帐篷里,撩着布帘将一行人看了个仔细。

    元煦帝身后,跟着位身穿紫红色缎面直裰的男子。

    他便是时年二十六岁的大皇子。

    大皇子六年前娶了正妃,四年前的菊花会上同时挑中两位侧妃,一位姓徐,另一位姓张,徐侧妃两年前故去了,张侧妃则缠绵病榻三天两头请太医。

    所以还差着一位侧妃的缺。

    杨妧明白楚昕“无意”中提起来的话的意思,因为前世,大皇子的侧妃也命运多舛,先后死了好几位。

    可即便死得再多,也有女孩主动往他跟前凑。

    大皇子从不选位高权重的大户千金,反倒更中意小官吏家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