惨淡月光从顶上狭窄的窗口透进来,四周堆着干柴和秸秆,黑洞洞的,隔壁便是茅房,一股子臭味隐隐弥漫,双脚被麻绳捆着,双手被反绑,难以活动。宋敏靠近意儿,看看她的脸,又看看田桑,问:“你们怎么样,没事吧?”

    田桑耷拉着脑袋,缓缓摇头,意儿往宋敏身上挪,不料碰到伤口,拧眉“嘶”一声。

    方才张贵拿鞭子把她们三个胡乱狠抽一顿,嘴里还骂了什么,意儿因为太疼没留意听。

    柴屋虽阴暗,外头却灯火通明。

    欧阳氏把保长、里长等乡官叫到家里,商量怎么处理那几个红颜祸水。

    “娘,姓林的丫头跑了,你说她会不会报官?”

    欧阳氏端坐在椅子里,面无表情:“上次田桑去衙门告状,刘知县已经很不高兴了,依我看,大家先凑银子,这个礼迟早得送。”

    保长和里长面露难色:“这……送多少合适?”

    “几百两总要的。”

    “这么多?!”

    欧阳氏安抚他们:“别着急,我岂会让大家吃亏?那两个女子都是绝色,何愁卖不到好价钱,只怕多的还有呢。”

    张贵道:“可是跑了一个,万一她找亲戚来闹怎么办?”

    欧阳氏声音冷冷的:“那就只能把人送到隔壁村,藏到我哥哥家,倘若那丫头先报官,刘知县必会把人扣下,这倒好办,若她家来人也不怕,翻个底朝天,找不到人能奈我何?果真逼急了,走到那一步,索性灭口算了,她家能来多少人,左不过父兄几个男丁而已。”

    张贵闻言起身:“既然这样,天快亮了,我立刻把她们送走,省得夜长梦多。”

    “你等等。”欧阳氏道:“那二人性子烈,只怕路上挣扎得厉害,你先去村医家,拿几包迷药回来,先把人弄晕再说。”

    “还是娘想的周到,我这就去。”张贵大步出门,筠姑一直在内间偷听他们说话,这会儿见张贵走远,便悄悄溜到柴房,扒着门缝往里看。

    “喂。”她轻轻喊了声:“他们要给你们下药,运到隔壁村去,之后找机会卖了。”

    意儿和宋敏像虫子似的往门边挪:“筠姑,你把门打开,放我们走吧。”

    她垂着头,手握住锁,胸膛起伏,接着转而望向堂屋,心生恐惧,抿了抿嘴:“放走你们,我也是个死,对不住,总之你们自己当心,找机会再逃吧。”

    “筠姑!”宋敏叫住她:“难道你不想离开这儿吗?你才十九岁,甘心吗?”

    “我已经嫁给张贵,还生了儿子,早就认命了。”

    “那不叫嫁。”意儿说:“你可知朝廷已颁布《新婚律》,规定男女婚嫁,不许任何人强迫,若有一方想要离异,可到衙门提交诉状,你无须认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