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天已有亮色,鸡鸣破晓,长溯慌忙卷着衣服就跑了。

    白霄尘快被他这一系列动作弄糊涂了。也要下床,却看见徒弟掀起的薄被上,留了一小滩黏腻水迹。可怜白霄尘自幼清心寡欲,所修功法皆是主清心,灭欲念,离开师门前,也无人给他普及过丝毫相关知识。故而一时也不知此为何物,从何而来。

    他没多想,拿去洗了。

    等长溯一脸仓惶跑来,看到白霄尘已在院中晾晒之时,羞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说什么也不敢和他一床了。他迅速支了个木床,当晚就抱被褥搬去了隔壁洞府。

    白霄尘简直满头问号。问徒弟吧,还死活不肯说。

    “真是长大了啊,徒大不由师了。”白霄尘睡前躺在床上,端是百般无限感慨。

    可这晚上,长溯是不必尴尬了,可白霄尘却不习惯起来。自捡到长溯那日起,他都是和对方一起睡的。小时候徒儿又香又软,还不折腾,任由他抱,乖得跟只小猫儿似的。再长大些,那也是小火炉小棉袄,冬天暖和,夏天还主动帮他驱蚊扇风。

    此番徒弟长大了要求分床,反倒是白霄尘这既当师父又当爹的,心里空落落的。

    翻来覆去到半夜,白霄尘忍不住,抱着枕头摸去了隔壁。黑灯瞎火的,长溯惊醒间以为进了毛贼,吓一大跳,差点儿误伤他。

    “师尊深更半夜来,不怕危险吗?”长溯板着小脸问。

    白霄尘径自点上烛火:“你这里有什么危险的。”瞥他一眼,无比自然地指挥道,“你往那边挪些。”

    他未穿鞋,光脚站在地上,袍下露出莹润脚趾,只散乱披着薄薄一层单衣,长发柔顺披散在身前。橘红灯烛下,给通体清冷融上了层暖意。

    不知为何,长溯又想起来那日册子上说的两点殷红茱萸,最适合一亲芳泽,他脸腾地红透了,气道:“徒儿身形渐长,那张床装不下我们两个人,诸多不便,师尊何不理解!……”

    话未说完,白霄尘自顾自坐到他身边:“我瞧你新做的这张,就不错,地方够大。”

    长溯惊弓之鸟般,差点儿弹起来:“不行!”

    “可是,我想和你一起睡。”

    那人坐在氤氲灯火下,直直望来,抱着枕头衣裳凌乱,眸里露出几分可谓天真的无辜之色。仿佛很是想不明白,一向听话的乖乖徒弟,为什么一朝之间,不喜欢和他亲近了。

    清凌凌的双眸看来,疑惑道:“溯儿,为师近来做错什么了吗。格其非心,师者亦然。若为师有错,溯儿大可直接指出来。”

    长溯清楚听见自己喉结重重滚动一下。

    他不敢再说话了,猛地朝里卧倒,翻了个身背对着他。

    不说话便是答应了。白霄尘便吹了灯,也躺了过来。要命的是,还试图挨着他。长溯脊背都要僵了,哑声警告:“别动。”

    背后声音继续无辜:“可是,以前一直就是这样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