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将簪子抵在眼下脸颊,一寸寸瞧着镜中自己的模样。

    良久,她阖上双眼,一滴清泪自脸颊滑落,她攥着簪子的力道渐紧,手上也有了动作。

    金簪刺破血肉的那刻,有一块玉石直冲向甄洛手腕,掷出玉石之人用了十成的力道,甄洛手腕剧痛,金簪从她手中掉落在地。

    “怎的?这是不想活了?”秦彧自她背后咬牙上前。

    待他立在甄洛跟前,才瞧见,那金簪刺的地方,是脸而非旁的致命的地方。

    “呵。”他冷笑了声,俯身捏着甄洛下巴,逼着她与自己四目相对。

    “你该庆幸这金簪只是在你眼尾刺上了一点红,若真是毁了这张脸,爷可是得将你扒皮鞭尸的。”他话音残忍,吓得甄洛身子止不住的颤。

    秦彧察觉出眼前人身子轻颤,笑意更浓,他双手扣着甄洛耳侧,将人箍在怀中正对着镜子。

    “眼尾一抹红,真是媚极,日后每日在这处点上妆,爷喜欢瞧你这模样。”秦彧说着伸出手指便将甄洛伤处那滴血珠儿在她眼尾晕开。

    他瞧着她眼尾艳红身子轻颤的模样,眼底沉沉,不知是何意味。

    内室静默几瞬,秦彧将人扣在梳妆台前,抽出锦帕擦拭指尖血污,冷声道:“金陵城易主,现下这地界的一切皆是我秦彧囊中之物,你若是不想甄氏全族横死,便安生待在爷身边,莫要惹什么幺蛾子。”

    秦彧话落,甄洛猛然抬头,双眸含恨望着他。

    这一瞬她的眼神与秦彧梦中人恨极看他时一般无二,秦彧垂眸看着这张脸,一时愣了神。

    “秦彧?是你,是你杀了我夫君!”甄洛推开秦彧,跌在地上,手指刚好碰到方才砸落在地的金簪,她心一颤,尝试去握那簪子。

    秦彧被她的动作惊得回过了神,见她恨意浓烈的看着他,手还想着去拿那簪子,眼神瞬间阴沉。

    他上前将人扯了起来,一脚将簪子从窗子那踢出房内。

    “两军交战罢了,厮杀之下死伤再所难免,赵迢败军之将,不降即死,理所应当。”秦彧这话倒是实话,莫说是赵迢,便是他秦彧自己,倘若遇上金陵一战中赵迢的境况,若是执意记着气节不降,怕也只有一死罢了。

    甄洛说不出话来,只是哭的厉害。秦彧见她撑着桌案身子还是摇摇欲坠,后知后觉意识到眼前人也不过是个刚遭逢变故的弱女子,自己昨夜将人折腾得那般可怜,今日原也该哄一哄的,何至于如此吓她。

    他叹了声,将人抱回榻上,缓了缓声音在她耳畔低声道:“你的红丸是爷采的,那赵迢算你哪门子夫君,再者人都死了,难不成还要给死人守一辈子贞不成,你啊,安生在爷身边呆着,来日若是诞下一儿半女,爷保你此生富贵荣华。”

    秦彧自以为是在屈尊降贵的哄这女子,却不知他这话一说,甄洛心中愈发悲苦。

    秦彧哄完了人,见人还是没给他什么好脸色,脸上一时也有些挂不住,他扫见床榻下睡得死猪一样的老嬷嬷,同甄洛道:“主子都起了,这奴才竟睡得死猪一般,真是好没规矩,可见这齐王府里的奴才不堪得用,待来日爷回京后,另给你挑些可心的奴才。”

    他提了这茬,甄洛想到自己醒后便再未看见春婵,开口问了秦彧句:“我那贴身丫鬟春婵呢?你们将她弄到那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