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无耻武夫!依仗手中兵马强权,竟敢做这为天下之大不韪之事!杀朝廷御史?!就不怕斑斑青史、悠悠众人之口吗!”

    葛征奇也有有些惊讶了,李光弼杀崔御史这件事情,读书人出身的他自然很清楚。所谓存在决定意识,屁股指挥脑袋,身为同行后辈的他,当年也曾经为这位前辈愤愤不平。觉得李光弼这个武夫有些太过于强横霸道,居然将朝廷御史、圣旨都不放在眼里,活该他令名不保。

    “李守汉!你仗着兵马威权,将朝廷体制肆意践踏,你杀我一个也没有关系,天下读书人的秉笔直书,你杀得完吗?!”

    葛征奇已经有些进入了癫狂状态,无论如何,他一个七品官员不能在这大庭广众之下直呼上司的名讳。这是极度失礼的行为。他声嘶力竭的叫喊声听得张镜心不住的皱起眉头。

    有人偷眼看看守汉的脸色,不由得心底一突!守汉脸上已经阴郁的能够拧出水来!

    脸上虽然阴沉,守汉心中却是如同吃了蜂蜜一样的甜!初到广东就任上任,为了一系列政策法规、计划的推广,正想找个重量级的人物来杀鸡儆猴,竖立自己的威信,这个巡按御史就跳出来。将脑袋往自己刀口里送,真是大好人啊!

    “朝廷体制?莫说本官奉有圣旨,督办两广剿抚事宜,尔等算是本官的下属。你如此冒犯本官的军威,违反军纪,在营中驰突。即便是本官杀了你。顶多便是斩了一个庄贾罢了!说不定还有人赞同本官军纪严明!”

    “你擅杀朝廷大臣!”

    “嘟!你个该死的东西!七品巡按御史,算个哪家的朝廷大臣?便是当年的东江镇总镇毛大帅,不也是被尔等罗织罪名给就地正法了?以至于辽东反贼再无后顾之忧,可以全力南下!今日本官便是军前正法了你,也是尔依律当斩!”

    “杀毛文龙,乃是效仿当年孔子诛杀少正卯,不能算是罗织罪名!”葛征明明显已经进入了狂躁状态了。同守汉进入到了理论探讨的境界。他的话,听得张镜心、姜一洪等人皱起来眉头。

    “己巳之变后,皇上将袁崇焕明正典刑,昭告天下。这泼才居然还在说杀毛文龙是该杀。岂不是一步步自寻死路?!”

    “如今这李大人兵精器利,钱粮丰足,对于朝廷几无所求,反过来,朝廷倒是颇有借助之处。这葛某要是还想在官场上厮混。便不该得罪了这李大人!唉!无见识的匹夫!白白的成了李大人立威的榜样!”

    “不会看风色火候的腐儒!平日里仰仗着朝廷体制欺凌我等,今日却撞到了李大人的炮口上了吧?国朝自开国以来,你几时听说过有一人身上有两个总督的头衔的?又那个人有着自己的十余万私兵的?便是当年的杨应龙,也未必有如此之兵威!”

    帐中的文武,对葛征奇的命运也是看法不一,慨叹者有之,幸灾乐祸者有之。大快人心者有之,但是,对于他的遭遇表示同情的,却是几乎没有。出来为他求情说话的。更是没有。

    道理很简单。

    秦桧还有三个好朋友,可是没有人愿意同铁面无私的包公交朋友、

    这葛征奇身为巡按御史,干得活本来就是在官员们的日常工作中鸡蛋里挑骨头的事情,更何况此人一贯是飞扬跋扈的作风。广东官场更是对他抱着敬鬼神而远之的态度。

    今天,只怕是这位往日里威风八面不可一世的葛御史,便是要人头往那辕门外的高杆上一行了!

    守汉猛地历声喝道:“来人,给我将这个藐视上官,不尊礼法、辱我将士、藐我军规的狂妄之徒重责四十军棍!插箭游营!”

    插箭游营,这是当时军中对违反军纪者一种比较通常的刑罚:把犯罪的人五花大绑,耳朵上穿一支箭,押送各营去示众。

    这种刑罚用在普通士兵身上,都是属于要置人于死地的严重羞辱,何况是用于一个平日里眼高于顶,自恃清高的御史身上?立时间,几个近卫从帐门外扑了进来,将葛御史连拖带拽的往帐外拉。

    葛御史口中发出一阵阵嗥叫,“李守汉!李守汉!你这乱国逆臣!你如此折辱大臣,你不得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