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阮筱朦才带着裴纭衣和小满回了郡主府。

    她进了府门,一路穿过庭院和回廊,迫不及待地向杜桑打听:“派去跟着穆秋砚的探子回来了么?”

    “回来了。”杜桑答得很拘谨,“正如郡主所料,他在南宫门前被太子和温年带领的羽林军拦下。太子几番追问他入宫何为,穆秋砚始终不肯透露。最终,他被羽林军射杀于南门前,乱箭穿心。”

    “这就叫恶有恶报!狗咬狗,一嘴毛。”阮筱朦露出个轻松顽皮的笑容来,“这事儿若是让楚蓦知道了,他又该要板着脸,像个老头子似的教训我,说我胆大妄为,肆意胡闹。”

    “郡主……”杜桑扯一扯她的袖口,挤眉弄眼。

    阮筱朦狐疑地看了看她,想起她方才说话的语气就怪怪的。“吹了冷风,脸抽筋了?”

    “……”杜桑的脸好了,硬着头皮,面无表情地指了指长廊边。

    朦胧的月影,藤花潋滟,楚蓦负手树下,长身挺拔。他伸出一只手,修长的手指漫不经心地拨弄一下藤枝,似笑非笑地看着阮筱朦。

    “看来,我平时对郡主太严厉了,没留下什么好印象。”

    阮筱朦明白了,一定是他不让杜桑提前说他来了,今晚的事,这么快就让他看穿了。

    她撇了下嘴,慢腾腾地走过去:“你比我预料中来得还要快,不愧是足智多谋,天下无双的楚大人。只不过,咱俩好歹还没拜堂成亲,你这么晚跑来,就不该避避嫌么?”

    楚蓦跟着她,一前一后地进屋落座,杜桑自觉地沏了壶茶。

    他品了一口放下,这才说道:“投石问路、除掉穆秋砚、东宫取物,郡主此举,一石三鸟。我在你面前,哪里敢当这‘足智多谋,天下无双’?”

    “不过是穆秋砚在宫门外被杀,你如何这么快就能想到我身上来?还有,你怎么知道我去了东宫,大晚上跑来府中堵我?”

    他眯起眼来笑了笑,容色温润如玉,眸底暗藏锋芒。“穆秋砚和一名随从被杀,他们身上都有不久前被绳子捆绑过的痕迹,还有他们骑的马,马鞍上有郡主府的标记。”

    “前些日子,你直白地告诉过我,你要去找穆秋砚。若是这样,我还不能将前后联系起来,我也不配再掌管大理寺。”楚蓦停顿了一下,侧过脸问她,“我只是很好奇,你是如何将太子扯进来,充当了你杀人的刀?”

    如今事成,阮筱朦并没打算一直瞒着他,也瞒不住。她说:“其实在数月之前,我就找江酌帮忙,在太子身边埋下了一颗非常重要的棋子。”

    楚蓦沉吟一瞬:“珑先生?”

    没错,就是这位珑先生,博古通今,天文地理无一不精。他到了太子身边不久,太子的文章策略便屡屡得到皇上夸奖,他也很快成了太子最信任和倚重的谋士。

    “珑先生是无影阁的人,我找江酌借的。”

    阮筱朦敢直言不讳,因为她相信,珑先生现在应该已经向太子告假云游去了,归期不定。当然,这话只能骗得了太子,楚蓦肯定能猜到,他是跑路了。鱼入大海,鸟回天空,再加上无影阁的掩护,他们再找不到这个人了。

    自穆逊死后,荣惠王府的地位一落千丈,而此时,太子倚重珑先生,冷落穆秋砚,让穆秋砚心中不平。三皇子阮襄刻意拉拢穆秋砚,露出与太子争权的痕迹,阮筱朦暗中授意几个臣子借机挑拨,让太子和穆秋砚本就生了嫌隙的关系,雪上加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