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筱朦一眼瞥见躲在旁边的纭裳,不忍叫她看见血腥的场面,吩咐杜桑先带她下去。

    裴纭衣感激地看了郡主一眼,郡主平日里大大咧咧,有时候却最是周到细心的。

    府丁提了刀,当着穆秋砚的面,随手抓了个五花大绑的狗腿子,故意杀得鲜血淋漓,惨叫连天。阮筱朦自己都看不下去,转了脸,省得把晚饭吐出来。

    穆秋砚被挫了锐气,总算明白过来,金玉郡主今晚请他来,就是一场鸿门宴。他问:“你究竟想怎样?”

    阮筱朦见他终于肯好好说话了,这才吩咐人把他带进屋里,剩下那个随从先关进柴房。

    穆秋砚有些功夫,但是裴纭衣、小满和夏至三个人押着他,他手脚都绑上了,根本动弹不了。

    阮筱朦坐下来,端起一盏香茶,慢条斯理地说了起来。

    前些日子,紫雾林中发现了地牢,还有死在地牢中的南阳王,这件事已经很多人都知道。但鲜有人知的是,追查到紫雾林的线索,是穆逊鞋底的红泥。

    穆逊知道那个地牢,而且可以驾轻就熟地避开林间的机关;穆逊和南阳王死前都画了一只猫;穆逊离开紫雾林那前后,就是南阳王遇害的时间……这些,穆秋砚之前并不知道。

    阮筱朦拔出腰间的短刀,亮晃晃的刀刃比在他脸上,阴阴地笑了笑:“我现在有理由怀疑,穆逊私自囚禁,并且杀了南阳王,我甚至怀疑,先帝的死也和他脱不了干系!”

    穆秋砚听了这些,再镇定的人也忍不住心中惊惧。他明白了,难怪金玉郡主今日下手这样狠,原来她是把穆逊当成杀父仇人,找他报仇来了。

    刺杀先帝,私自囚禁并且杀了南阳王,这是何等的罪名?如果将这样的罪名坐实,穆逊死了还不够,整个荣惠王府都得搭进去。

    “误会,这绝对是误会。”他慌忙解释,“郡主息怒,这一切不过是你的猜测,这些事,一定与我穆家无关。”

    阮筱朦也知道,单凭一个穆逊,干不出这样天大的事。然而,她可不是楚蓦,任性妄为,冲动没脑子,这才是她的人设。

    “有没有关系,我说了才算。”她皮笑肉不笑,“穆秋砚,你心知肚明你曾经怎么对待过我,我是个小心眼的人,我现在特别想看着你去死。”

    她拿着把刀,在他面前晃来晃去,晃得穆秋砚心惊肉跳,他生怕破了相,以后还怎么玩姑娘?

    “我打算明天就进宫去见皇帝叔叔,我父皇的案子一日没有沉冤昭雪,想必他兄弟情深,也是寝食难安的。更重要的是,他得给天下人一个交待。恰逢前些日子,敌国来犯,边境告急,戍边的几位将军都是跟随先帝的旧臣,若能在这个时候为先帝报仇,应该也能鼓舞军心。”

    穆秋砚心乱如麻,他知道,皇上巴不得早些结案,给天下一个交待。尤其在这个时候,若是拿穆家的血来祭旗能够退敌,息事宁人,错杀几个人皇上也不会在乎。

    “以前是我对郡主多有得罪,可是,将我置于死地虽然能泄愤,却会让真正的凶手逍遥法外,这是你之所愿么?”

    “哦?”这话正中了阮筱朦的下怀,“那你倒是告诉我,穆逊不是凶手,谁是凶手?”

    他被噎得说不出话来,他哪里知道谁才是凶手,这样天大的罪名,他也不能随意攀咬。

    当年,穆逊不想把他牵扯其中,所以那些事,并没让他知道。但是,穆秋砚是穆逊最信任的人,他心思又多,现在他知道南阳王的下落与穆逊有关,再细细回想出事的当晚,也能揣度出一些蛛丝马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