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不是昨晚顾言逼她发的誓有些吓人,芸娘晚上做梦都不安生,梦里在恍惚的烛光下,顾言对着她柔声细语道:

    “芸娘,说你不会离开我。”

    顾言那张漂亮的过分脸蛋就在眼前,气息轻轻地洒在耳廓,连呼吸声都分外具有迷惑性,芸娘迷了心神,只晕晕乎乎地道。

    “好。”

    可话音刚落,顾言就变了脸色,一把箍住她的手,居高临下地盯着她,冷冰冰道:

    “这可是你说的,敢跑我就打断你的腿。”

    芸娘浑身抖索了下,什么旖旎心思都没了,只觉得眼前一黑,面前这人就是个活阎王,幸好这场景转瞬一换,顾言不见了。

    她抬起头望向波光粼粼的池子,这是个春光明媚的日子,四周像是在个宴会上,光下是晃晃一片,珠香鬓影,脂香粉浓,芸娘穿着身华服跟个鹌鹑一样夹在中间,一个人影掠过,将桌边的酒盏翻了下来,正洒在簇新裙面上,

    “诶呀,可真是对不住。”

    “没,没事的。”

    芸娘只低着头嗡声道,起身四下望了眼,匆忙提起裙裾走到厅后,她躲在假山后,掏出帕子,正要弯下腰。

    “那陆芸……”

    听到她名字,芸娘心头跳了下,抬眼望去,不远处有两个人站在拐角阴影里,说话声低低絮絮,

    “交代的都办好了么?”

    这声音有些尖细,带着些上位者的颐指气使,风里传来些淡淡的香味,闻起来像是灰烬的味道又像是香烛的味道,晕晕绕绕,让人不大舒服。

    只听另一人恭敬应道,

    “不敢误了日子,都计划好了,太真宫……邵元………”

    什么办好了?芸娘眼皮一跳,那朝着假山缝隙望去,只觉得那身影有些熟悉,赫然是她亲娘陆家夫人赵氏,只听赵氏话音越来越低,芸娘想听个究竟,可怎么也听不清楚。

    一声清脆的梆声在耳边响起,意识回笼,她抖了两下眼皮,天光大白,有细碎的光从青帐外透进来。

    芸娘怔了半天,这才想起自己这是在顾家的旧宅,门外传来些说话声,仔细一听,是顾言的声音,只是压低了些,不知在和人说些什么。

    没过多久,话音将落,一股冷风吹进来,芸娘隔着层纱帐见顾言进来,他穿着一身淡青色的袍子,衬着窗外的春光,谦谦郎君,丰神如玉。

    “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