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乾陵温暖而干燥的大手包住了太后微凉的双手,低着头,没有去看太后的脸,低声问道,“母后可还记得,陵儿登基之初,有人曾在陵儿的调羹中下毒?”

    太后的眼泪不停,她点点头,“哀家当然记得。”

    “那是三王爷的生母敬贤太后指使的,她不甘你抢了她儿子的皇位,所以想要孤注一掷,想要毒害你的性命,到时再推出一个替罪羊来,让她的儿子趁乱坐上龙椅。”

    太后笑了笑,“可惜她没想到,哀家的陵儿有先帝庇佑,大难不死,还料理了她这个太后。”

    帝乾陵笑而不语。

    他们现在可以将这件事情三言两语地当成是笑话一样讲出来,可当年的凶险,绝不比皇陵之中他们的九死一生要轻松到哪里去。

    堂堂深宫之中的太后,竟然给新帝下毒,这是合宫上下所有人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鹤顶红,见血封喉,被悄悄投在了他这个还没将皇位坐热乎的新帝的汤羹里。

    若非敬贤太后的手脚都被现在的太后看在了眼里,只怕现在大历的江山,早就已经易主了。

    敬贤太后死后,三王爷蛰伏了起来,前有丞相叶则微的处处刁难,后有三王爷在虎视眈眈,帝乾陵这个皇帝坐的如履薄冰,甚至好几次都想退位让贤。

    可太后告诉他,“陵儿,这个位置所有人都趋之若鹜,你若不想做,有的是人想要取代你,什么江山社稷国之根本,都是空谈。”

    “你可以退位让贤,可你知道,你退位之后,他们会对你做什么么?”

    “他们或许不会要了你的命,可他们却会囚禁你一生一世!你会被关进暗无天日的黑牢里,没有人知道你的存在,整日与蛇虫鼠蚁为伍,这就是你想要的了么?”

    直到现在,当帝乾

    陵的脑子里冒出不想做皇帝这样的念头来,被关在整年不见一点阳光雨雪的黑牢还是会夜夜在他的梦中闪过。

    太后对他说,“到底是画地为牢,自己困住自己,享受宛若被放出了线的风筝一样的皇帝,还是做没有任何选择的权利的阶下囚,你是个聪明的孩子,一定会有自己的选择。”

    所以,帝乾陵才坚持走到了今日。

    想起曾经发生的一切,帝乾陵笑了笑,“那母后可还记得,刺杀陵儿不成,而被关在了皇陵的六王爷,帝凤倾?”

    太后点了点头,却沉重地叹了口气,“哀家当然记得。”

    “他娘是一个小小县令之女,而且还是庶女,被送入宫中后,等了六年才终于得以侍寝,见了先皇一面。”

    “好在她还算福泽深厚,只一夜就怀上了你六哥,他出生后半月,你便出生了,也算是缘分匪浅。”

    “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