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太夫人当然不能承认,顾左右而言他道:“渊哥儿,我今早就让人去给你二妹妹传了话,这弓你可以先留几天,等你玩够了,再还回来就是了。”

    顾渊定定地注视着顾太夫人,黑嗔嗔的眸子锐利得似乎要看穿她的内心。

    当最后一丝期待被打破,他的脑子出奇得清明、平静,像是跋涉许久的旅人终于走出了迷雾。

    “渊哥儿,你想怎么样?!”顾太夫人试图拉住顾渊的手,可顾渊快速地往后退了半步,只一个侧身,轻轻巧巧地避开了她,袖子在距离她指尖不足半寸的位置拂过。

    祖孙俩的目光在半空中相接,似在进行着一场没有血光的对战。

    顾渊一派坦然地说出了自己的意图:“我要那把犀角弓。”

    这张犀角弓象征着定远侯府的荣光,弓既然到了他手里,他就不会再交出去了。

    “……”顾太夫人的瞳孔微微翕动了一下,右手在宽大的袖口中握紧了佛珠串,仿佛不认识眼前的少年,不,青年了。

    顾渊心如明镜,不动如山。

    方才在大厅时,他像是醍醐灌顶似的,忽然间就从那些世伯的态度中看懂了很多事。

    他得了銮仪卫的差事,对很多人来说,就意味着扶摇直上,从府里到府外,都会有人来巴结他、攀附他。

    他不再是那个可有可无的顾家大公子,他是天子近前的銮仪卫镇抚使。

    对他来说,这像是一件武器。

    他可以利用这件武器,来达到他想要做的事。

    昨晚,妹妹替他拿了弓,这第一步已经迈出去了,那么,接下来的事自该由他自己来开口,来面对。

    他是哥哥,总不能事事依赖妹妹替他出头。

    妹妹说得没错。这犀角弓就应该是属于他的。

    当初,父亲十六岁就拉开了犀角弓,祖父就把它给了父亲。

    他是顾氏子弟,今天他能拉开这张弓,那么弓自当是他的。

    顾渊徐徐地对顾太夫人说道:“太祖皇帝说过,良弓蒙尘,怀才不遇,乃人生憾事;良弓赠英雄,能者居之。”

    当年,太祖皇帝把弓赐给曾祖父顾钦时,曾说了这么一番话,意思是这良弓当给能用之人,而非在匣内蒙尘。

    “二叔将良弓藏之,令其蒙尘,非‘能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