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北的秋天,晚上七点,天就已经很黑了,也有一些冷意。

    吴翰从潘豹的家里走出来,把头上的帽子向下面压了压。刚才,和尹雪琴见面的情形还历历在目,那份心情很难用高兴或者激动这么简单的词汇来形容。如果不是自己这次来,背负着艰巨的任务,吴翰真想就此把尹雪琴带出城去,以后,再也不分开。

    那家兴隆酒家,算是一家中等酒店了,这个时候,正是高朋满座的时候,离老远,就可以看到牌匾上面不断滚动着的字迹,两名穿红戴绿的服务生站在门口,不停地向进出的客人鞠着躬。

    吴翰害怕里面会有沈临兵连队的人,再次把帽子压低一些。

    踏上二楼,吴翰很顺利地找到了三号包间。这是一间很小的包房,屋子里也没有过多的装饰,灯光很昏暗,给人一种很压抑的感觉。

    包间里没有人,据服务生说,这间包房是在上午的时候预定的,不知道为什么,客人到现在还没有出现。

    吴翰拿出怀表看了一眼,这时候刚刚是七点钟。

    走廊里有脚步声传进来,吴翰的心激动得跳了起来,不知道为什么,觉得自己马上就要见到这位代号“太阳”的传奇人物了,心里多少还有点紧张。

    可是,进来的却不是“客人”,而是刚才的那位服务生。

    “先生您好,刚才的客人来过了,他说今晚有事情不能来陪您了,叫我把这个交给您,叮嘱您可以随便点些什么东西来吃。”服务生说着,递给了吴翰一个白色的纸包。

    吴翰的心顷刻间一沉,他的第一个反应就是这位同志出事了。连忙把纸包接过来,打开,里面是两块大洋。随着大洋叮当作响地落到桌子上,吴翰看到了白纸上面的一行小字:今晚九点三十分,城北大路。

    吴翰的眉头拧紧了,这位同志究竟在搞什么,把自己约到这里来,却又不和自己见面,难道是害怕自己被跟踪了,或者是连自己也觉得不可以完全信任?这“城北大路”又是什么意思?略一思索,吴翰自己也笑了,看起来,和这位同志相比,自己以前那根本就不算卧底,充其量只能算是小孩过家家一样的游戏。

    这“城北大路”一定是指的今晚救人的伏击地点。

    想明白了这点,吴翰站起来,随手把一块大洋扔给服务生,说了一声“抱歉”便离开了。

    此时,酒店的大门口,齐超阳和吴翰一样,头顶带着帽子,站在不远处的路灯下面,注视着酒店门口来来往往的行人。

    齐超阳已经来了好一会儿了,吴翰一进入酒店他就已经看到了。

    齐超阳和吴翰还算是熟悉的,自己在沈临兵团部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当时的这位二营长和副团长申琦有着很特殊的关系。之所以他没有进去和吴翰直接见面,就是因为他觉得吴翰在对敌经验方面还是欠缺的,一旦出现点意外,今晚的行动将会被迫取消,进而会给自己以后的所有行动带来困难。

    不出齐超阳所料,没多大一会儿,吴翰便走了出来。看样子,已经接到了自己的通知,于是,齐超阳也转身向师部的方向走回去。

    回到师部,陈歌和夏玉麟都不在,只有刘品珂的屋子里还亮着灯,窗子上有人影晃动着,似乎有人在低声说着什么,只是无法听清。

    由于刘品珂把审讯我们那位同志的任务交给了齐超阳,这叫他可以名正言顺地出入师部的刑讯室。两名站在门口的士兵也早已经对他非常熟悉,看到他过来,一边打着招呼,一边打开了那扇铁门。

    我们的那位同志躺在靠近墙角的一些茅草上面,身上满是鲜血,听到门响,连眼皮都没有动一下。

    白天的时候,齐超阳带着几个人对他动了刑,尽管没有伤及筋骨,但是,皮肉却都已经被打开了花,看着自己的同志受刑,齐超阳的心都在滴血,可是,为了整个计划的圆满进行,齐超阳还是咬着牙,做出很凶恶的样子。好在那位同志是一位经受过多次考验的坚强战士,无论用什么样的刑罚,他都紧咬着牙关,一声不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