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青松树下站了很久,没有看见水芹菜,也没有看见雨花出门,“孬火药”干脆就直接往院子里走,大黄狗见了他从来就是摇头摆尾地迎接。见院子里没人,就进屋里去找,听见屋里像是有洗澡的声音,没有管三七二十一就推开了关得并不严实的门。雨花蹲在大木盆里,舀起一瓢瓢热水往身上淋,光洁嫩滑的胴体被腾腾热雾缭绕着,跟仙女天浴没有什么两样,不要说凡人,就是神仙也按捺不住自己。“孬火药”像饿狼扑食似的,从木盆里抱起雨花就往床上冲。雨花从惊恐中清醒过来,本能地跳下床,拼命地往屋外冲跑,发现抱来的不是水芹菜,而是跟水芹菜一模一样的雨花,是狼就不会放过嘴里的肉,管不了那么多,在那睡过无数次水芹菜的床上,尽管雨花又板又跳,最终还是被“孬火药”睡了。

    睡是睡了,祸也就惹了,“孬火药”最怕的是雨花想不过去寻了短见,事情就败露完了,那自己就是死了都还要牵扯很多人受罪,那自己就成了要被咒骂几辈人的混蛋,连祖宗的皮都臊完了。哄不好雨花,自己就是死路一条,在这里从来就没有哪个去动人家姑娘,我不死谁死啊。

    “雨花,我从小就喜欢你。你也不要害怕,像你现在这个年龄,再倒回去几十年,早就有孩子了。”

    “有孩子也不该是你的,你是个畜生。”

    “我给你钱,你去买套新衣服要得不?”

    “新衣服穿了有啥毬用?我嫁不出去了,你看咋办?”雨花的慌乱,雨花的惶恐,那不是吓人的,在这个地方,哪怕就是结了婚,只要发现是先破了身的,挨打挨骂那是轻松的,被闹出来人尽皆知不说,还要把你退回娘家,你就有脸活下去,也不要再想嫁人,没有哪个会要你,那不明摆着是死路一条嘛。

    “雨花,我有个办法我们大队要选派一名赤脚医生到县卫校去培训,我想办法让你去,到时候回来当赤脚医生。只要到了卫校,就有办法解决这个问题。”

    “孬火药”没有少下功夫,雨花到了卫校,由原计划的培训变成了卫校就读三年。雨花在卫校不敢像同学那样地谈恋爱耍朋友,生怕被人知道了她丑事。既然丑都已经丑了,再干点丑事也还是那么回事,“孬火药”经常到卫校去看她,她也就跟他一起到学校外面的旅馆去做那个事,要是“孬火药”好久没有来,还有那么一点牵挂。

    卫校毕业时,雨花已经是一个风姿绰约的大姑娘,“孬火药”和雨花达成了默契,回去后就安排她当赤脚医生,并尽快跟“孬火药”的儿子结婚。“孬火药”的儿子初中毕业后就跟了个师傅学木匠,人也长得高高大大的,在当地也算是精明帅气的一个,看起来也算般配。“孬火药”把那个意思跟水芹菜两口子一说,两口子没有意见,自己家里的人更是没有意见,于是安排了个媒人,雨花就名正言顺地成了“孬火药”的儿媳妇。

    结婚的那天晚上,雨花在床上颠来倒去地就是不配合,都累得有点精疲力竭时才让进去,新郎倌完事后掀开床单看见一片殷红,心满意足地搂着雨花睡得吹扑打鼾的。

    一家人除了“孬火药”的婆娘天天要按时出工按时收工外,做木匠活的儿子走村串户,经常不在家,当干部的和当医生的,那时间就灵活多了。雨花也说不清自己到底是怎么回事,反正经常跟“孬火药”在家里干那个事,干得平常自然。

    久走夜路哪有不碰到鬼的。那天,木匠收工得早,刚过晌午就回来了,院子里很安静,怎么总觉得屋里的楼上有动静。他悄悄地放下工具箱,悄悄地摸到楼下,木板楼上的动静太熟悉了,雨花的呻吟也清新刺耳,狗日的婆娘在偷人。浑身的血液沸腾了,每一根筋都爆了出来,恨不得把楼上的奸夫搓成渣渣,他顺手从就近的窗台上抓起一把尖刀,顺着木楼梯就往楼上冲。楼上的人感觉到了楼梯急促的响动,慌忙跳下床,还没有来得及穿上衣服,木匠已经冲到了面前,明明看到赤身裸体的是自己的老子,刺出去的尖刀已经收不回来了,只是稍微偏了一点,那一刀削掉了“孬火药”的左耳朵。

    削掉的耳朵虽然让媳妇给缝上了,却变得僵硬呆板,从此成了个配在脑袋上的摆设,其他人不注意还看不出来。直到过了几年,木匠在外面有了个私生子,一家人成天吵架,才把这事闹了出来。

    你偷哪个婆娘不是偷,非要烧媳妇的火,你不是“孬火药”哪个是“孬火药”?尽管现在他已经是一个佝偻着背的糟老头儿,这里的大人小孩招呼他,都喊的是“孬火药”,好像没有人知道他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