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柳云帆下衙后,一家人算是吃上了小半年下来第一顿团圆饭。

    席间有三个孩子在,就没个安静能让人聊天的机会,大家除了偶尔的几句寒暄,并没多聊什么。饭后方氏跟叶清函一起去梢间陪三个孩子,柳云帆两兄弟则一起去了外书房,准备来个夜谈。

    两兄弟一起在他平日处理事情的案桌旁,分前后坐下。

    柳云帆这才看向对面的弟弟,细细打量起来。

    大概是娶了妻的缘故,无论穿着还是打扮,都跟成亲前有很大的不一样。

    成亲前,为了方便做事又节省,柳海穿的基本都是粗布衫或者短褐,头发则基本用自己雕刻的竹簪或者木簪束起。今天的柳海却穿着湖蓝色直缀,束发的簪子也换成了玉制的,整个人看起来贵气了不少,“看来弟媳将你的衣着打扮照顾得很是不错。”

    “她说她没嫂子那么大的本事,只能在生活上多费些心思照顾我和娘。”

    “娘在家里,你们远在城里,我倒想知道,她是怎么个多费心思照顾娘的?”

    “自打你们进京后,家里她都照顾得好好的,娘一日三餐只要等着吃就行,都不用她自己动手,换季的衣衫也都是她准备得好好的,甚至养兔子的事徐氏也没少帮着做,这应该算不错了吧?”柳海真心觉得在这些事上,徐珍弟做得不错。

    “明明大家都羡慕她的,不知道娘为什么不喜欢,还不乐意跟我们一起去城里。”柳海是真的很困惑,所以他问眼前的大哥,“大哥比较厉害,你给说说原因?”

    父亲柳森意外那一年,柳海才十岁,因为父亲的意外,沉默了挺长时间的,是拜了蔡若海为师后渐渐有所改善,但因为每天都花费大量时间在木工上,比较少跟人打交道,养成了他寡言的性子。

    大概是把太多的时间用在专攻技能上,他对人情往来少了些通达和明悟。

    看他一脸困惑求解的样子,柳云帆知道他真的不明白,徐珍弟那样大操大办的有什么问题,“我问你,将来等你上了年纪后,如果要你什么事都不做,每天只等吃的,你愿意?”

    “什么事都不用做,就有得吃,为什么要不愿意?”

    “难道你不觉得这样跟废物一样吗?”

    “可我明明会木工,还是很厉害的木工,怎么会是废物呢?”

    自打弟弟拜了蔡若海为师后,就大部分时间都跟着他,只有逢年过节才会在家里,而逢年过节家里来来往往的人多,他能跟这个弟弟相处的时间也不多。

    每次过问他在师傅那边如何时,柳海都说待着听开心的,学的也挺好的,让他不用担心。

    既然弟弟亲口这样说,加上蔡若海又是那样的大师,柳云帆也就真的没多过问他的事,如今看来他忽略了弟弟性格方面的养成,才养成了他现在这样好像缺根筋的样子。

    想到此,柳云帆心里头很不是滋味,原先冒起的火气也不自觉熄了,“那是你真有本事,可是咱娘这种情况却不一样。”

    “咱娘并不是个多么有能耐的人,加上随着年龄的增加,人变得比较敏感,你什么都不让她做,她不会觉得自己是在享受,而会觉得自己成了拖累我们的累赘。你说这样,她心里能痛快吗?”

    柳海是真的没往这一方面想,但他并不笨,经自家大哥这么一提醒,他立马反应过来,“这就是大嫂为什么从来不太多过问家里事的缘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