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苏州府隶属南直隶,乡试要到有江南贡院之称的南京贡院举行,夫妻两从外塘村口的渡口直接坐船,取道太湖、滆湖、长荡湖,经茅山进入丹阳,到镇江往西就到南京。

    他们下渡口的地方距离南京正南门宣阳门不远,虽然有董士宏的邀约,但考试前为了避嫌,考试前两夫妻并不打算跟董士宏见面,所以到地方后夫妻两第一时间就是找住所。

    南京贡院每届乡试都有两万多人参加,夫妻两为了找到合适的地方住,特意提前了两个月过来,可就是这样距离贡院最近的地方也已经没地方住,最后两夫妻只能退而求其次,在距离贡院稍远的地方赁了个宅子住。

    一个是怀着身孕,一个是过来赶考的,夫妻两每天除了出去买菜买米,再有就是跟附近的学子们打个招呼什么的,其他都待在出租屋里。

    柳云帆埋头苦读,叶清函则写着要写董士宏的计划书。

    原来董士宏被调任到户部后,他的顶头上司看他在苏州府的政绩斐然,便让他负责整个南直隶的税收问题,江苏这一带的情况他比较清楚,制定起来问题不太大,安徽那一带地势比较复杂,他不是特别有把握,又想着今年柳云帆要下场,他便邀了叶清函一起前来,为的就是从她这里得到一些好的建议。

    安徽的地势比较复杂,皖北并不适合种双季稻,江淮地区和皖南之间倒是可以,只是种了双季稻也不一定都能保证收成,所以叶清函要将这些地方一个个做分析,然后给出最合理的种植方案,这就跟现代做论文有些像。

    这事情听起来不难,但她现在手头上没半点参考资料,都是靠自己脑子里的存货来做的,好在之前她没事的时候就经常翻看地理志,差不多知道每个地方的情况,就是这样要做出一份完美的论文来,没用上个一两个月时间也是做不出来的。

    所以在柳云帆苦读这两个月,她也是每天都忙的很,直到八月初八这天才差不多将初稿做出来,顾不得修改,她赶紧帮柳云帆准备要带进去考场的东西,吃的穿的用的,然后叮嘱他,“放松心态,照顾好自己,我在家没问题的,你不用担心我。”

    “别的我不担心,就担心你一坐下来写东西,就忘记吃喝。”叶清函是个做事很专注的人,经常一写起东西来就忘记今夕是何年,不说适当起来走动走动,经常连吃饭喝水都忘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总感觉你这次肚子比上次看着了好多。”

    五月查出有孕的,出门前特意找大夫看过,说是一切都没问题,没身体不舒服不用特意去看大夫,这里人生地不熟的夫妻两就没特意找大夫看,先前他也没注意,今儿个这么一看,总感觉肚子有怀禾禾时的两个大。

    柳云帆不说,叶清函还真没感觉,听他这么一说,她低头看了眼已经明显显怀的肚子。怀禾禾的时候,五个月的时候才开始显肚子,这次却已经很明显,叶清函不想承认这是自己坐着没动长小肚腩的缘故,“我听说第二次怀胎,因为肚皮没第一次怀胎那么紧,所以比较早显怀,肚子看着也会更大的。”

    “对,我觉得一定是这个原因,没错的。”

    柳云帆一听也有道理,“那应该是这样的,但生禾禾的时候,大夫有说应该多走动走动,这两个月下来你太少走动了,还是要多注意注意。”

    怀禾禾的时候,两人都在守孝当中,没太多的事情做,不仅饭后都注意走动,还很注意胎教什么的。这次他忙,她也忙,不说做胎教什么的,走动都少了。

    柳云帆这么一说,叶清函才发现,因为忙忽略了肚子里的小东西太多了,顿时有些小愧疚,“我手头上就剩收尾的工作,不用再跟先前一样一直坐着了,我会注意多动一动,你尽管放心。”

    第二天去贡院,柳云帆说什么都不让她送,说是人太多,万一给磕到碰到就不好了。

    叶清函也不逞能,只把人送到巷子口,然后看着他慢慢消失在视线内,这才返身往家里走。这才往里没走几步,就碰到住隔壁的沈夫人,叶清函便跟她打了声招呼。

    这沈夫人也是陪同丈夫过来赶考的,宣城人,三十出头,两人刚来的时候见过几次面,后面出门的时候总是叉开,倒是许久不曾见过。

    咋一看叶清函这肚子都隆起来了,沈夫人这才知道她身怀有孕,瞧着她肚子的大小,沈夫人不由问道,“你这有六个多月了吧,先前见面我竟然没瞧出来你有身了。”

    叶清函低头看了一下自己的肚子,“肚子真的很大吗?”

    “对啊,我生过四个孩子,肯定不会看错。”沈夫人很肯定说道,见她一副不相信的样子,沈夫人有些不确定地问道,“你不会自己都不知道孩子几个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