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昭天子笑着说道:“沈相有什么事情,与几位宰辅商量就是了,尚书台处理不了的事情,朕恐怕也处理不了。”

      沈宽低头道:“陛下,李太傅一人身兼数职,不仅任兵部尚书,还提领禁军右营,诚然,李太傅功勋卓著,但按我大晋的规矩,实职兵部尚书不得统兵,兵部选拔武官,掌兵籍,军械,军令,此等要冲之职,再掌十数万京畿禁军,是犯了天大忌讳的……”

      “李太傅公忠体国,自然不会为祸,但是又要掌管一部,还要提领禁军,难免辛苦,我等的意思是,卸去李太傅其中一个武职。”

      这是先下手为强。

      李信两天前去大都督府的事情,尚书台不可能不知道,甚至姬林已经与他们沟通过了,因此这个时候,这位尚书台的辅臣,才会先发制人,率先在大朝会上开口。

      这话一出,未央宫大殿里一片寂静无声。

      所有的官员都悄悄的看向武官首列的靖安侯爷,反倒是李信本人,面色平静,仿佛事不关己。

      元昭天子大皱眉头。

      他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对着沈宽说道:“沈相,老师这几个职位,都是先帝亲自任命的,足以说明先帝信任老师,不怕什么忌讳,如今先帝殡天不久,朝廷若是免了老师的职位,岂不是逆了先帝的圣意?”

      其实沈宽说的不错,兵部掌握天下兵籍,军械,甚至还有武官的人事权,战争时候也是兵部与大都督府一起下发军令,这么个位置是不太可能掌兵的。

      无论哪里的大将军,即便身上有兵部尚书,或者兵部侍郎的头衔,那也只是虚领,没有一个像李信这样,做了兵部尚书实职,手里还领兵的。

      他身上的这些职位,很不合规矩。

      见天子这么说话,沈宽转头看向李信,拱手道:“太傅是帝师,陛下自然要为太傅说话,但是太傅也不想坏了朝廷规矩不是?”

      “况且兵部在京城,禁军在城外,太傅一个人,想必也忙不过来。”

      一直沉默不语的李信,仍然把双手塞在袖子里,他转头淡淡的看了沈宽一眼,呵呵一笑。

      “沈相说的不错,先帝乖安排,的确坏了规矩,既如此,今日回去之后,我便会上书朝廷,卸去兵部尚书之职。”

      如今是元昭元年,李信在太康三年开始任兵部尚书,已经做了整整七年。

      不过这七年时间,他并没有如何在兵部上心,前几年兵部是老侍郎谢隽打理,后来是叶璘在打理兵部,他要不要这个兵部尚书,问题不大。

      反正迟早都要交给叶璘,不如现在交出去,他上书请辞兵部尚书,再举荐叶璘,以叶璘的资历,足够任这个尚书的位置了。

      沈宽愕然看着李信,一时间竟然愣住了。

      在他看来,李信这个年纪,正是权欲心和争斗心最重的时候,况且朝堂里人尽皆知,这位靖安侯爷不是什么好脾气,在他看来,无论如何李信也会据理力争,不会放弃任何一个身份。

      但是李信偏偏就这么干脆利落的放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