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朕的第一桩托付。”

      靖安侯爷心里颇为沉重,他深呼吸了一口气:“请陛下吩咐。”

      天子本来就是回光返照之相,支撑不了太久,说了这么久的话之后,脸色有些发白,他从李信对面起身,有些吃力的坐回了自己的软榻上,抬头看着李信。

      “北边的战报,叶茂已经原原本本的递上来了。”

      天子似乎是有些不舒服,他皱着眉头,闭目道:“经此一役,北边的宇文四部差不多只剩两部,大伤元气,叶茂在战报里说,这是长安你临走之前定下的计划,他只是照着做了一遍。”

      叶茂无疑是很懂事的。

      按理说,他带兵与宇文昭周旋的时候,李信不仅人没在蓟门关,甚至已经不是镇北军大将军了,不管镇北军有多大的功劳,他都可以揽在自己身上,况且什么计划不计划的,只是一句话的事而已,叶茂就算不好意思说是自己想出来的,也大可以避而不谈,但是这位叶家的长孙在给朝廷战报里,几乎是把大半功劳说在了李信头上。

      李信也没有看到过镇北军的战报,闻言有些错愕,低头道:“陛下,镇北军与宇文诸部鏖战的时候,臣是在京城,无论如何这件事也说不到臣的头上……”

      天子看着李信。

      “如果是别人,朕自然是不信的,但是长安你…不一样…”

      天子喘了一口气之后,继续说道:“你是个…很有本事的人,能做成这种事并不奇怪,不过你说得对,打仗的时候你不在北疆,这个功劳无论如何,也落不到你的头上……”

      “不过。”

      天子似乎是突然疼了一下,疼得他闷哼了一声,额头上已经隐隐见汗。

      “不过宇文诸部只伤了筋骨,没有伤到根本,长安你既然有本事能重创他们,有机会……”

      “便把他们…按死。”

      历代天子心心念念的,无疑就是开疆拓土,太康天子也不意外,他也想大晋的兵锋,横扫北边的宇文诸部,虽然时间已经不允许他这么做了,但是他还是希望李信能在他身后,把北边的隐患彻底抹除。

      从太康三年开始,坐在京城的天子就开始依依北望,一直到如今的太康九年,天子已经到了生死之间,他的目光还是没有从北边移开。

      靖安侯爷心情很是复杂。

      他跟天子认识了十多年,虽然这几年渐渐离心离德,甚至有反目成仇的迹象,但是若说没有一点感情,那也不太现实。

      有些时候,李信是真的把这位天子当成朋友的。

      他沉默了一会儿,最终抬头看着天子,没有再低头避讳。

      “臣应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