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信呵呵一笑:“你现在自然可以在正阳驿里装装样子,等你进了京,被圈在家里的时候,看你还有什么翻天的本事!”

      这是他在发泄心里的怨气,或者说是另一个李信的怨气。

      李信的“上半辈子”之所以过得这么惨,舅公还有母亲之所以死,面前的这个云淡风轻的平南侯,就是罪魁祸凶,所以哪怕李信已经不再是那个李信,每一次面对李慎的时候,还是没有办法平心静气。

      李慎霍然从凳子上站了起来,冷冷的看了李信一眼。

      “你若是再提李淳两个字,本将立刻就能将你在正阳驿里正法!现在杀了你,京城里没有一个人敢说半句话,你信是不信?”

      白发人送黑发人,是人世间最难受的事情,李淳纵有千般不是,但是怎么说也是李慎养了二十年的亲儿子,儿子突然没了,凉薄如李慎,也难免会愤怒不已。

      李信闭上眼睛,不再跟李慎说话。

      他还不想死,最起码不想现在死。

      因为皇帝是让李信带着李慎一起回京,李慎不回去,李信也没有办法回去,只能坐在正阳驿里等候。

      这会儿已经是傍晚,在院子里等了一会之后,天色就暗了下来,李慎抬头看了看天色,径直在正阳驿里找了间房间歇下了,李信闷哼了一声,拿着自己羽林卫的腰牌,找到了被平南军吓得战战兢兢的驿丞,也索要了一个房间。

      天知道李延什么时候能出京,承德天子会不会放他出京,这深秋露寒的,总不能让李信坐在院子里头干等着。

      正阳驿是靠近京城的大驿站,房间还算干净整洁,李信没有脱衣裳,只是闭着眼睛在床上,仔细把京城里的前因后果统统理了一遍之后,在合衣而睡。

      果然,一整个晚上,李延都没有能从京城里出来。

      一直到第二天的下午,正阳驿面前的官道上,才依稀看到从京城过来的几匹马,马匹渐渐靠近之后,才看清上面坐着李家的二爷,兵部侍郎李延。

      一身黑衣的李慎,亲自出去迎接。

      也穿着一身黑衣的大汉李延,从马上几乎是“滚”了下来,然后直接就跪在了地上,对着李慎叩首。

      “大兄,李延对你不住!”

      他不住叩首,泪流满面。

      李慎双手使劲,拖住了李延,低喝道:“起来!”

      李延勉强站了起来,垂泪道:“大兄,李延在京城里做事不当,害死了小侯爷,还把大兄从南疆逼了过来,犯了重罪,大兄动手杀了我罢!”

      李慎怒哼一声,伸手扯着李延的衣领,把他拎进了一个营帐里。

      李延个子很高,比李慎还要高半个头,但是李慎拎着他,他自然不敢反抗,被拎小鸡一样拎进了营帐里,显得有些滑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