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天还没有全亮的时候,谢岱就带着六皇子离开了靖安侯府,这时候就连李信也没有起来,等他听到动静披了件衣服走出来的时候,谢岱已经牵着小皇子准备上马车。
六皇子看到李信来了,走到李信面前,跪在地上给李信磕了两个头。
“另一个头是给姑母磕的。”
小皇子爬了起来,对着李信弯身作揖:“要是还有机会相见,侄儿再给姑父磕头。”
李信伸手摸了摸这孩子的脑袋,微微叹了口气:“你还是一辈子待在山阴的好,以后等你长大成人了,我跟你姑母去山阴看你。”
小皇子抹了抹眼泪,转身上车了。
谢太后的两个儿子,大儿子在太康天子的刻意安排下,与靖安侯府很是亲近,他身为太子,甚至每年固定要在靖安侯府住上几个月,但是这个小儿子就不太能够出宫,他今年六岁,也只是来过靖安侯府三四次而已。
他这个时候抹眼泪,自然不是舍不得李信,而是舍不得京城,舍不得坤德宫里的母亲。
要知道,这孩子今年才六岁,而且已经没了父亲,他现在要一个人去人生地不熟的山阴,很有可能要一个人在山阴长大,换作一个普通的孩子,这会儿可能都已经崩溃了。
他能忍到要走的时候再哭,已经很了不起了。
李信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默默的送了这辆马车两步,然后就转身回家了。
对于天家来说,亲情固然是有的,但是并不是如何重要,在他们眼里,有远远比亲情更重要的东西,所以天子有时候,会显得很寡淡。
面对这种情况,李信懒得去管,也不想去管。
六皇子走后的第二天,朝廷正式下诏书,由致仕归乡的老公羊任尚书右仆射,宰相房子微任中书令,三日之后的大朝会举行廷议,以这两位宰相为核心,选出新一届的尚书台宰辅。
至于辅臣两个字,朝廷里已经没有人敢再提起。
而李大侯爷的工作,也一直没有停止,羽林卫在他的指挥下仍然在抓人,不过因为老公羊的维护,以及元昭天子的施恩,除了第一拨杀了一百多个人以外,后面的人大多就是贬官流放,或者是打进京兆府蹲大牢,严重一些的也不过是发往北疆充军,很少有人再被真正杀头。
总而言之,得罪人的事被李信跟羽林卫干了,尚书台与新天子,做了大好人。
到了一个月之后,西市街一次只砍四五个人的脑袋了,这时候李信也懒得去,就在家里歇着,偶尔去一趟陈国公府,与白发苍苍的陈国公下下棋。
很快,到了元昭元年的腊月下旬。
这个时候,距离沈宽等人作乱,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时间,元昭元年即将进入尾声,沈宽等人带来的动乱,也慢慢平息了下来。
虽然羽林卫还在抓人,但是已经不像一个多月前那样人心惶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