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旁人对天子说出这番话,天子说不定会亲自拔刀砍了这人,但是说话的是朝堂三辅臣之中的两个,天子也没办法不重视,他让萧正把这三十多本奏书都捧了上来,放在了他的御案上。

      天子翻开其中一本,细细看过一遍之后,合上微微皱了皱眉,然后翻开了第二本。

      总共三十多本奏书,哪怕是沈宽本人,也没有耐心一本一本的看完,到后来只是简单扫一眼了事,但是元昭天子就这么一本一本的详细看了一遍,等他合上最后一本奏书的时候,已经是半个时辰过去了。

      天子叹了口气。

      “诸公,西南那边的情况,朝廷应该派人去西南核实,如果西南真的闹旱灾了,朝廷该免赋的就免赋,该赈灾就赈灾,没必要这么一副不共戴天的样子。”

      元昭天子看了沈宽一眼。

      “沈相以为呢?”

      话说到这个份上,如果是太康天子说出来,那么下面的大臣已经可以听出其中偃旗息鼓的味道,多半就不会再说下去了,但是说出这话的是年幼的元昭天子,沈宽等人又是辅臣,理论上现在是几位辅臣在执政,而不是这个年幼的皇帝。

      于是,沈相微微皱眉:“陛下所言极是,的确应该派人去西南核实情况,但是朝廷应当做的准备,也必须要做,不然再这样下去,西南便会再也无法控制了!”

      他低头道:“再有,远在永州的李侯爷,也应该抓到京城里来问罪,就算不问罪,也要带回京城来看着,不能让他继续留在永州了!”

      天子苦笑着看了一眼沈宽。

      “沈相准备用什么罪名,带太傅回京?”

      沈宽愣住了。

      的确,李信明面上与西南一点关系也没有,这会儿他正在永州老家尽孝,朝廷无论如何也不能把西南的事情扣到他的头上去。

      就算朝廷蛮不讲理的去做了,那位李太傅也不是吃亏的主,到时候会发生什么,谁也想不清楚。

      沈宽默然无语。

      御史台的御史大夫严守拙,对着天子拱手行礼,恭声道:“陛下的圣意是?”

      元昭天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这个年仅十四岁的少年人,学着李信的模样,两只手揣进袖子里,走到了两位辅臣面前,微微叹了口气:“如今朝廷是沈相与严司空在主政,朕有什么意见,两位能听么?”

      哪怕是天子亲政之后,尚书台都有制衡君权的权力,更何况如今的元昭天子尚未亲政,事实上沈宽大可以跳过皇帝,直接对西南动兵,不过那样做无疑会引起天子的嫉恨,两年以后天子正式亲政,就难逃牢狱之灾了。

      所以在这个时候,几位辅臣对这个少年天子的意见,还是很尊重的。

      沈宽低头道:“陛下玩笑了,无论是江山还是朝廷,都是陛下的,陛下的圣意,臣等自然遵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