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朝之后,李信在大太监陈矩的接引下,到了长乐宫的后殿等候,承德天子坐在御桌上,正在翻看朝廷呈送上来的公文,陈矩给李信比了个手势,示意他站在这里等候。
面对承德天子的时候,李信还是很规矩的,毕竟他也不太敢不规矩。
承德天子坐在御桌上,翻看了大半个时辰的奏章之后,才放下手里的一本文书,这位天子站了起来,走到软榻上躺了下来,歇息了片刻之后,他才缓缓起身,对着身旁的大太监开口道:“唤他进来。”
陈矩这才点了点头,来殿门口呼唤李信。
此时的李信,已经在门口站了大半个时辰,也就是一个多小时,双腿都有些麻了,闻言他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弯身走进了长乐宫。
这是他第二次进这座宫殿了。
京城里,寻常五品以下的官员,一般一辈子都见不到几次皇帝,就算见也是远远的看一眼,但是李信这么个七品的芝麻官,已经两次入宫面君了。
这个少年校尉深呼吸了一口气,规规矩矩的跪在天子面前,恭声道:“羽林卫李信,叩见陛下。”
现代人往往觉得古人给皇帝磕头有失尊严,但是古人讲究天地君亲师,也就是说在古人眼里,天子是比父母还要更亲近的人,跪父母天经地义,跪皇帝自然也天经地义。
李信虽然有些不太习惯这个,但是为了性命,他跪的行云流水。
承德天子眯着眼睛看了跪在地上的少年人一眼,轻声开口:“你给朕的那份文书上所写,可是真的?”
李信毫不犹豫的摇了摇头:“假的。”
“那你在南疆见到了什么?”
李信低头道:“薛御史所见,就是微臣所见,只不过薛御史说话太过偏激,有些地方略微夸大了一些,不过他说的事情,大抵上是不差的。”
承德天子面色冷了下来,沉声道:“你可知道欺君是个什么罪过?”
李信低头道:“陛下,薛御史既然已经欺君,那微臣这边,应该就不算欺君了……”
承德天子面色依旧冷峻:“这个世上,不知道多少人死于自作聪明。”
李信没有抬头,低声道:“陛下,微臣之所以没有在朝堂之上说实话,只是不想把陛下逼到一个骑虎难下的位置,失了主动。若我与薛御史意见相左,如何抉择,就在陛下一念之间了。”
这就是话术的厉害了,李信上辈子是做营销的,对于这方面研究很深,与别人对话的时候,最好让对方认为你在替他着想,这样八成就能够奏效。
上位者最吃这一套。
承德天子眯了眯眼睛,冷声道:“若朕选了薛子川,死的便是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