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以中端起茶盏,喝了口茶。

    当初那次窑裂实在出乎意料之外,但若将窑裂归罪于安安,现在想来实在也没有多少根据。

    虽然窑裂并不少见,但对于烧制御瓷的归家来说,那批瓷器出现窑裂实在是诡异。

    “所以爹爹相信了,便同意将我送出家里?”南书燕清冽的眸子看着归以中。

    归以中轻轻咳了一声,掩饰住心内的愧疚,“安安,当时情况紧急,爹爹这样也是不得已。”

    南书燕笑笑,“我自然知道爹爹是被人以孝道和二十多条人命胁迫,万不得已才将我送出了归家。”

    归吴氏脸色越发难看,“佑安,你年纪小祖母不与你计较,但你作为归家的孩子从生下来那一天起,便肩负着守护归家的责任。

    你不能要求归家二十多口人全部替你殉葬。”

    归吴氏这番话说的正气凛然,端的是一家之主的模样。

    南书燕道:“祖母不必用这样的话压我。我是归家的孩子不假,但玄灵道长的话也未必就是真。”

    “玄灵道长,我有一事不明。”少女面目清冷,语气也很平静,“既然我爹爹信了你将我送到梅花观,你便应该不辜负爹爹的托付,保证我的安全,如何又会让我被人带走。”

    玄灵面色略有些尴尬,“我虽然能推算出姑娘的命理,但却无法算出人心。先夫人安排了自己最信任的婢女照顾姑娘,谁知道她却辜负了先夫人的信任,将姑娘窃了出去。

    这世上之人,实则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说来说去,自己被人窃走还是阿娘用人失察的错,跟道观和道长没有丝毫关系。

    他倒是推的干干净净。

    “好一个知人知面不知心。”少女的唇角浮上一抹讥诮,“道长只说我是被婢女芸香窃走,跟道观和道长都没有关系,可是芸香窃走我的目的何在?

    她一个十七八岁的姑娘,从小在平江长大,阿娘对她不薄,难道她窃走我只是为了将我带到云县去受苦?

    道长这样说话,可就真是侮辱别人的智商了。”

    玄灵道长捻须不语。

    归吴氏看看玄灵,呵斥道,“佑安,你怎么跟道长说话?”

    “祖母,我从小远离父母亲人,没人教过我怎么说话。”少女微微挑眉,目光里带着讥讽,“祖母不会想着一个从小放出归家尝尽人间疾苦回来的孙女,还能心平气和对待当初造成这一切的人。”

    “老夫人不必介怀,姑娘心中有怨气,冲老道发泄几句也是常理。”玄灵一副悲天怜人之态,“只是姑娘,天命如此非人力可为,不必过于执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