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的奏折依稀可见是言官弹劾,而弹劾对象便是裴蘅,他提着朱砂笔慢条斯理地在上面批复。

    裴蘅嘴角噙着笑,对于其上骂他为“裴阉”、“腐木之蚁”、“蟊贼”之类言辞毫不在意。

    听了六喜的禀报,裴蘅也未抬眼,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他不说话,六喜也不敢擅动,只是低头等待。

    时间静静流逝,东窗下几竿翠竹摇曳,下方的兰花不知何时开了几朵,丝丝缕缕的香气浮入书房,让人心旷神怡。

    终于批阅完最后一份奏折,裴蘅方放下朱砂笔,“让人把奏疏送去陛下那儿。”

    “是。”六喜躬身。

    皇帝年迈,自去年便对朝政没那么上心了,朝中大小事务,几乎都托付给了裴蘅。

    此事虽然是秘密进行,但天下就没有不透风的墙,消息还是外朝得知。

    偏去年水旱不收,盗贼蜂起,边境异族越境抢掠杀戮,朝臣相信天人感应一说,便认为是裴蘅宦官篡政,蒙蔽圣聪,以至于天下不稳,民不聊生。

    方有了那一次次针对裴蘅的刺杀。

    裴蘅端坐良久,身体有些僵硬,站起身的时候便多踱了两步,而后才去拭手。

    六喜适时奉上一杯凉茶。

    裴蘅接过茶盅微微抿了一口,殷红的唇瓣贴在白瓷上,红白分明,分外妖娆。

    他用玉白的小指背擦拭了红艳艳唇肉上的一滴水珠,淡淡开口,“小祝子,人在何处?”

    六喜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小祝子”指谁,他弓身道:“在偏殿等候。”

    裴蘅凤眸挑起,笑得妩媚:“那本座就去看看她口中的‘火药’是何物。”

    ……

    祝白芍正吃着桂花糕,兴致勃勃地和七喜说话。

    “九千岁到!”

    六喜的通禀更像是一种提醒,让屋里的两人打起了精神。

    裴蘅缓步进来,凤眸扫过室内,看到那被吃了一大半盘的桂花糕,心里的第一个想法竟然是——她不腻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