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终究是失了以往的风度,骤然起身,宽大的袖摆带倒了棋笥,玉质棋子碰撞发出一阵哗啦声。

    祝白芍想着萧寰之和温延两个想出家的人,心中生出些恶趣味,淡淡道:“无非是寻个深山的庵堂,绞了头发当尼姑去。”

    话罢,也不再理会萧寰之,径直出了御花园,上了仍留在门口的马车,在碧桃担心的目光下,对车夫道:“走吧。”

    马车辚辚声传出老远。

    此时皓月当空,一阵风吹过,水池边那棵晚开的梨树上,白色梨花便如飞雪般落下。

    几片花瓣落在石桌旁呆坐的青年身上,黑白交衬,又增了几分离别的伤情之意。

    驶出皇宫的马车上。

    碧桃放下帘子,迟疑问道:“小姐,你为何不愿留下来做皇后?”

    祝白芍伸手捏了捏她面上的婴儿肥,低声道:“傻姑娘……”

    “我并不在意那泼天的富贵和权势,而且,那深宫里头,从来都是只见新人笑,无人闻得旧人哭……我也总有容颜老去,韶华不在的一日,与其最后相看两厌,倒不如就此相忘……”

    起码,在他心里,她永远是风华正茂的模样。

    碧桃就着车厢内的灯,看清了祝白芍泪光点点的双眼,突然就明白了她的未尽之言。

    小姐不是不爱陛下,是性格不允许她去爱一个注定妻妾成群,三宫六院的人。

    “小姐,以后有我陪着你。”

    ……

    时间飞快流逝,转眼间便是快一年过去了。

    皇宫里,萧寰之坐在条案后持朱砂笔批阅奏章,倏尔抬眸,看向殿内廊柱旁垂首侍立的一众宫女、太监,明明很多人,他却感到了冷清。

    自从温延离世,祝白芍离去,这皇宫越发显得孤寂了。

    萧寰之登基一年,国内海晏河清,但他却越发冷肃,一双潋滟、迤逦的凤眸也变得越来越冷冽、深沉。

    他看了眼条案上被他扔到一旁,几乎堆成小山一样的选秀奏章,冷声道:“这些上书请求选秀的大臣,通通罚俸一年。”

    “是。”有大太监领命而去。

    “陛下,要传膳吗?”一个太监躬身小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