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蘅衣的声音落下后,静了一会儿,坐在最上头的葛老太君最先笑出了声:“都说许家女儿久病初愈,体弱不堪。可听这声,身子定是大好了。”

    “全赖娘亲和嫂嫂们的照顾。小女今日又在老太君的寿宴上沾了喜气,只觉得精神更好了。”许蘅衣说完,就直起身子抬起脸,露出一个灿烂明媚的笑容。

    葛老太君看向身边的一位年长妇人,笑道:“你看看你这未过门的侄孙媳妇,长得好嘴也伶俐,真是讨人喜欢,羡煞我了。”

    那年长妇人听了只是笑了笑,没说话,但目光却像是黏在了许蘅衣身上一样,一个劲地盯着她看。

    三夫人在许蘅衣耳边低声道:“老太君身边的那位,就是裴家二房的太夫人,管了裴家内宅三十多年,也是个厉害的。你嫁过去后,得称一声叔祖母。”

    许蘅衣兴致缺缺地“哦”了一声,反正裴云桓这个唯一的长房嫡孙婚后是要搬出去的,剩下的哪一房想要管家主事都与她不相干。

    堂上又热闹了起来,许老夫人带着许蘅衣前去给葛老太君正式行礼贺寿。葛老太君似乎很喜欢她,拉着她在身旁坐下,问了她好些话。

    许蘅衣答话的声音不高也不低,因为她知道她的话不仅有葛老太君在听,旁边的那位所谓的未来叔祖母也在听。

    说了好一会儿不痛不痒的话,许蘅衣正好有些困劲上头的时候,一个仆妇从外头走到葛老太君面前,笑着高声道:“老太君,江太守带着珩哥儿正在前厅候着,要给您问安祝寿呢。”

    听着这话,不仅是许蘅衣意外地身子一震,一直歪坐着的葛老太君也直起了身子,红光满面地唤着两旁的侍婢:“快!快些扶我起来!”

    江砚?他怎么也来了?他这初来乍到的,竟也跟葛家相熟?

    许蘅衣暗暗纳闷的时候,葛老太君已经被搀扶着起身,被一群婢女仆妇拥着浩浩荡荡地朝前厅去了。

    堂上的其他女眷虽然都满脸写着好奇,但是顾着礼数不能跟上去,只能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你一言我一语地闲话起来。

    许蘅衣瞧见自己的三嫂正站在人最多的一群中眉飞色舞,也想挤进去听一耳朵,却被许老夫人拽住,带着她去见赵钱孙李周吴郑王家的夫人千金们。

    许蘅衣跟只陀螺似的,在数不清的贵妇和闺秀中挨个转了一圈,嘴笑僵了,奉承话也说腻了,口干舌燥加上困意不断上涌,若不是顾忌许家的面子,她真想两眼一闭就仰面瘫在地上。

    许老夫人看出许蘅衣的昏昏欲睡,便让她去旁边坐坐喝口茶,偷偷打个盹儿。

    许蘅衣刚坐下,就瞧见三嫂心满意足地从人堆里出来,瞌睡劲儿立即烟消云散,一边殷勤地为她三嫂端茶递水,一边讨好地问:“我的好嫂嫂,可是又听了什么新鲜事?来来来,喝喝茶。”

    “我家五娘越发会疼人了。”三夫人一边笑着坐下,一边接过茶盏。就在她饮茶的间隙,许蘅衣瞅见她自家另外的三位嫂嫂也无声无息地把耳朵凑了过来。

    三夫人放下茶盏,也不多扯废话,压低嗓子直接进入正题:“这位江太守与葛老太君的渊源,那可是说来话长了。我先长话短说,江太守的那位先夫人,原是葛老太君养在膝下的孤女。”

    许蘅衣眉毛一抖,正想开口问,大夫人先出了声:“当真?可为何从未听闻葛老太君有过养女?”

    “大嫂忘了,葛老太君十余年前就被接去了京城享福,回来不过一两个月。咱们常年在淮陵自然不清楚。”三夫人左右看看,把声音压得更低了,“也有说那名孤女的身份其实是老太君的孙女,但因是外室生的,不被嫡母所容,才被养在老太君膝下。”

    二夫人也是半信半疑,问:“都说江太守家世不凡,如何会娶一名身份不明的孤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