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许衡衣的邀请,俊俏公子亦客气回礼,再抬头看来时,唇角微微弯着,声音温润字字清晰。

    “如此,裴某便却之不恭了。”

    寻常女子对未婚夫婿皆是捂脸含羞,避之不及,可看自家姑姑面对未来姑父不仅毫无羞涩状,甚至敢在大庭广众之下邀来喝茶。

    围观全程的许家少年们在目瞪口呆的同时,纷纷忍不住热泪盈眶。

    看来姑姑这回是真的能嫁出去了!

    “那个,街上有炒栗子,我去买点来。”

    “茶点怎么上得这么慢,我去楼下催催。”

    “哎哟,我肚子疼……我、我去趟茅房!”

    ……

    不过眨眼的功夫,许家少年们就以各种理由溜得没了人影。

    裴云桓抿了口茶,夸道:“令侄真是活泼可爱。”

    “过奖过奖。”许蘅衣干干地笑了两声,赶紧找着其他的话题来掩饰这帮小子的怂样,“裴公子也喜欢听戏?”

    裴云桓看着许蘅衣,脸上的笑容温和有礼,却不答反问:“这出戏,许姑娘可喜欢?”

    许蘅衣一怔,抬手摸了摸唇上还贴着的两撇假胡子,旋即也笑了。

    她顺着裴云桓的话看向早已落幕的戏台,仿佛很认真地思考了一番,回道:“不喜欢。”

    “这出戏里的昭阳公主太蠢,既害死了亲哥又拱手送出了半壁江山。世人皆道前朝覆亡是奸佞乱政昏君无道,但若当真像这戏文里演得这般,这位公主才是闹得国破家亡的头等大罪人。”她说完,朝裴云桓弯唇一笑,“若我是她的亲爹,一定在她出生时就掐死她,免得祸国殃民。”

    说完,许蘅衣突然想起面前坐着的不是不相干的陌生人,而是自己未来的夫婿,不禁有些尴尬,忙抓了把瓜子递给他,讪讪地笑道:“芳草居的瓜子可比茶水好吃多了,裴公子快尝尝。”

    裴云桓深深地看了许蘅衣一眼,笑了笑,却什么也没说,接过瓜子十分安静地剥了起来。

    许蘅衣以为他是被自己惊人的言语吓到了,心里默默叹了一声,看来这门婚事多半又要告吹,许家爹娘又要拉着她跪在祖宗灵位前抱头痛哭了。她偷瞄了几眼正低着头剥瓜子的裴云桓,无声地咽了咽唾沫,唉,这般好看的相貌,实在是有些可惜啊。

    彼此间静默了片刻,裴云桓抬头,将剥好的一碟瓜子仁递给她,突然开口道:“阿蘅,你可以唤我的表字,伯安。”

    许蘅衣被这声“阿蘅”惊得身子一抖,险些把手里的瓜子仁洒了。

    他状似体谅地点头道:“当然,如果你喜欢,成婚前也可以继续称呼我为‘裴公子’。不过,阿蘅,我这般称呼你,你可会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