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是怎么了?”

    老六缓缓地睁开眼睛,在泪水的冲刷下左右转了转,目光所及之处,出现裂缝的墙壁,昏暗的灯光,空气中弥漫的那股熟悉的气味,一切都是每天醒来后会看到的场景。

    老六的意识有点模糊,或许是自己砍断手指的时候情绪过于激动,使得大脑在短暂时间内停滞在某一刻,然后忘记了时间的推移。

    “爸,你终于醒过来了,你快看看你的手指,这位大哥哥已经给你重新接上了!”

    婉儿的眼底闪烁着兴奋的光泽,她将双手趴在父亲的胸膛之上,语气里充斥着无法掩抑的激动。

    “手指?”

    老六听见这两个字,脑海中终于有了一瞬间的似曾相识,他扭过头看着自己的左手,记忆里应该已经被砍断的食指和拇指,此刻安然无恙地衔接在手掌上面,只是在指节处沾染着缕缕血迹。

    萧云站在一旁,也没有说话,他在确定了老六精神状态还有身体都没有问题以后,旋转过身子,目视着另一边躺在床上昏死着的婉儿母亲,他现在必须赶紧对这种被耽搁治疗的脑梗死,考虑出相应的治疗措施。

    “啊!我的食指和拇指这是怎么了,稍微一动就是钻心的疼!”

    老六试着想要抽动一下手指头,其余三根倒是没事,只是那拇指和食指不要说让其动上一动,哪怕是大脑仅仅是产生了这样一个意识,两根手指头立刻便隐隐作动,继而疼痛难捱。

    “你的手指头我刚给你接上,短时间内最好控制住自己的意识和行动,千万别伤着他们,否则再次断了的话,就是神经撕裂性质的断指,我无能为力!”

    萧云侧目斜了一眼老六,见他龇牙咧嘴,脑门上堆起的皱纹都能夹死苍蝇,便冷淡地冲他提了一句醒。

    萧云在给老六断指接上去以后,就用银针暂时封住了他的手太阳三焦经,这样在至少三天之内,老六的大脑就失去了对左手食指和拇指的控制,且只要这两根手指头产生触动的意识,手厥阴心包经就会立刻刺激神经,让老六感觉到疼痛而避免去使用左手的食指和拇指。

    此举也算是对那两根手指头的保护,一来可以避免老六再做傻事,二来失去了人为的刺激,两根断指恢复的速度也能够快上一些。

    只是萧云并未将这件事告诉他,毕竟人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才知道更好的保护自己,有时候人们陷入危险,往往是对自己太过自信。

    “小兄弟,你为什么要这样救我,我是真的已经尽力了啊!”

    老六的泪水再次喷涌而出,他从床上坐起身,可是无意识的举动,让手厥阴心包经忽然产生刺激,在剧烈的痛苦煎熬之下,老六承受着精神和生理上的双重打击。

    “你这样算是一个男人吗?你的女儿这么小还知道永不放弃,你的妻子如今承受的折磨要过于你数十倍,也仍在苦苦支撑,你想死很容易,那你想她们死呢?”

    听见老六哭哭戚戚的声音,萧云猛的回过头来,发飙一般朝着他大声呵斥道。

    老六被这暴风骤雨的劈头狂骂给吓怔住了,他没有预想到站在眼前的这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竟能对自己说出这番话来。

    “少年不识愁滋味,我的这一身疲惫你又怎么会知道,我妻子得了重病,为此我失去工作,家里的存款也早就成为了负数,背上又债台高筑,婉儿啊,爸爸无能,对不起你!”

    老六满脸沧桑,泪水顺着皱纹缝便灌溉了进去,最终使得苦涩与血液相融汇,就连说话也仿佛蒸发着的盐碱。